主駕駛與副駕駛其實在一開始就被排除了嫌疑,因為二者在察覺異樣之後就一直在竭儘全力挽救飛機,而且幾乎成功了。
若非他倆成功將飛機從失速尾旋狀態改出,否則最終整架飛機會以每小時幾百公裡的速度墜海。
以那麼高的相對速度和水相碰,就好像撞上了一堵堅硬的混凝土牆壁似的,飛機會化作齏粉、人體會成為肉糜。
又因為兩位飛行員起初皆被儀表顯示的速度所迷惑,造成機械故障的原因成了突破口。
因此,負責檢查、維護的機械師被嚴格審查,製造皮托管和儀表的公司也被迫接受強製審查。
雖然這時候的航空事故的複雜程度遠遠比不了後世,畢竟飛機還比較“原始”,可相應的,調查技術也沒那麼先進,事故的調查工作無疑要花費很長時間。
在八月中、下旬的十多天裡,隨著權力交接逐漸開始,宮內宮外都忙碌得不可開交。
首先是出宮開府了十一年的朱泠婧又回來了,得為她準備下榻的居室。
東邊供太子起居的春和宮保持原樣,太子妃和兒女繼續留居春和宮;而再度搬回宮的朱泠婧則去了西邊的柔儀殿暫住,反正她在那兒也呆不了幾天。
尚儀局和尚服局下屬的幾個司則在專心致誌地按照禮部敲定的章程進行準備工作,在華蓋殿、奉天殿為皇帝設禦座;欽天監負責計時,布置定時鼓。
顯而易見的,這一次的典禮對於大明來說意義非凡,將倍受世界矚目,注定會在曆史上留下深重的一筆。
得益於政治體製的完備與局勢的穩定,有明一朝時至今日都未曾出現過禪讓,唐宋兩朝卻比比皆是,唐睿宗、唐順宗、宋高宗、宋孝宗等等。
此次的遜位禪讓大典是上下幾百年來的頭一回,同時又恰逢如今這個風起雲湧的時間段,皇帝也好、大臣也罷,都認為應該竭儘所能的恢宏。
曆朝曆代的禪讓幾乎都發生於朝政混亂、局勢動蕩時,多數較為草率,但如今卻不一樣,皇帝希望能夠正式、嚴謹一些,也好借此上古流傳的儀式展現華夏曆史積澱與傳承。
同時,盛大的典禮對於提振國人之心氣也大有裨益。
再舉行以一場恢宏浩蕩的閱兵儀式,彰顯國威與軍威,震懾敵國、團結屬國。二者相輔,這在當下十分有必要。
為此,南洋艦隊與東洋艦隊幾乎“傾巢而出”,然後集結於杭州灣;空軍的十幾個支隊也從全國各地的基地轉場而來,杭州、上海的多個機場都停得滿滿當當。
八月二十九日,禪讓、登基大典的前夜,這一晚注定有許多人徹夜不眠。
細若鐮刀的弦月高懸於夜空中,深邃的黑幕上綴滿了明暗不一的光點,微弱的暮夏夜風吹拂而過,讓人覺得分外涼爽愜意。
皇帝與皇太女登臨了最外邊的承天門,前者因為後遺症致使肢體不協調,行動不便,在侍從的攙扶下才好不容易走了這麼遠。
“……錯失工業上翻天覆地的變革致使本國本朝幾近危亡,幸而最終大體轉安,但為免這隻是曇花一現、回光返照,必須把握好機遇,韜光養晦數十載,再沒有什麼比戰爭更加迅速有效了。”朱士堰的語速很慢,咬字也不似以往那麼清晰,而且頗為吃力。
朱泠婧輕輕點了點頭,望著城區方向光點海洋一般的萬家燈火,“縱觀曆史,文明忽然被(其它文明)反超是常態,能否迅速反應過來…追上、穩住才是關鍵。”
二人沉默了許久。
“今後若是全麵開戰,我國朝實際是處於不敗之地,能否爭取更多、代價是否值得,那可就不好說了。”
“父皇,兒臣會把握好的,況且也有您運籌決策。”
“我老了,少了魄力和膽略。真要讓我來決策,恐怕拿了南洋地界便要力主止戈觀望了。”
“嗯……兒臣還是覺著,這般宏大的國是落在我身上,有些不安,就怕弄砸……國戰實在非同小可啊。”看著頗為躊躇的朱泠婧輕歎了一口氣。
“恐負社稷,正常。但這是大勢,逆不得。”朱士堰瞥了她一眼,“順勢、借勢、引勢,三步走好,車到山前必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