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離世(2 / 2)

黑月光拯救計劃 刀豆 14431 字 3個月前

蕭雲懿道:“哪位李大人?”

李謖來到了病床前,蕭雲懿看見他,強撐著病體,坐了起來。

她臉色蒼白,目光熠熠地看著眼前的李謖,說了句:“你和他長得真像。”

李謖聽到這話,怔了一下,一時不知道如何答複。

蕭雲懿問道:“你也姓李?你祖籍哪裡?和隴右李氏是何關係?”

李謖在房中,陪著她,說了許久的話。

出了殿,李謖來到蕭沅沅麵前見禮,麵色凝重地說:“太後有些精神失常了。”

蕭沅沅問道:“怎麼會?”

“太後不認得我。”

李謖說:“她方才問我的話,跟十四年前,我第一次入朝覲見時同我說的話一樣。當年,太後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也是,說我和那人長得相像,問我怎麼也姓李。”

蕭沅沅聽到這句話,心中忽然一驚。

這件事,自不敢讓人知道。她叮囑李謖,務必要保密。

她來見趙貞,悄悄和趙貞提起此事。趙貞聽了,也有些驚訝,隨即麵露惆悵:“還是不要提起這些了。都過去的事,說來也無益。”

趙貞放下手中事務,來到太後麵前,想試探她還認不認得自己。幸好太後認得他,也認得蕭沅沅,隻是她記事,確實有些糊塗了。趙貞見了有些傷心,忍不住落了幾滴淚。

周延昌在宮外,替她監修陵墓萬年宮。

陵墓的選址,也是太後她自己定的。沒有和先帝同陵,她不願意和先帝合葬,自己另選了一處陵址,和傅太後的陵墓相近。趙貞和那些宗室大臣們,也不敢說話。陵墓快要建成的時候,她身體也即將油儘燈枯。

某天夜裡她突然做了個噩夢,醒來又拉著蕭沅沅的手念叨:“把那束頭發燒了。

蕭沅沅不解其意,隻說拿束頭發已被她親自燒了,她仍不滿,隻說要燒了。

陳平王正入宮來探望,蕭沅沅和他說起這事,詢問趙意,知不知道太後的意思。趙意聽了,眉頭微蹙,也不是很明白。

晚一些,趙貞過來,蕭沅沅又將這事告訴了趙貞。

趙貞聽後,半晌不語。

趙意見他沉思,便說:“不如問一問中書令李謖,他必定明白太後的意思。”

趙貞召李謖進宮。

豈料李謖聽了也不明白,說,太後並未向他提過此事,需得問太後身邊的周彥昌。當夜將周彥昌召回了宮中。

周彥昌風塵仆仆趕回來,聽了蕭沅沅的問話,回道:“先帝臨終前曾割了一束自己的頭發,交給太後,以期泉下相逢。後來先帝入葬,太後便也割了一束自己的頭發放在先帝的棺槨中,置在隨身的香囊裡。太後想必是要將那兩束頭發都一起燒掉。”

蕭沅沅頓時犯了難。

趙意也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蕭沅沅轉頭看趙貞,趙貞的表情並不意外。

他顯然是早就知道的。

要拿回那束頭發,就得開棺。那是先帝的陵墓,怎能驚擾。

趙貞沉默了半晌,說:“即便有那東西,也早已經隨屍身腐爛。而今又豈能找尋的到。”

蕭沅沅聽他這麼說,一想,也確實無法。這麼多年了,埋在地底下的東西,豈有不腐爛的。

夜裡,蕭沅沅留下周彥昌,同他說話。

周彥昌說:“泉下之事,不過虛妄之說。將死之人以求安慰而已。太後向來信佛,極在意此事。既然是心病,娘娘不如找一束頭發來,當著她的麵燒了,也好讓她安心。”

蕭沅沅隻得命周彥昌去做這件事情。

頭發尋來,眼見著拋入火中焚毀掉,太後才終於釋然。當夜,太後就溘然長逝。

滿宮上下,皆是嚎啕之聲。

趙貞伏在太後床前,哭的涕淚交加。蕭沅沅覺得,他遠不至於如此傷悲,想必隻當他是做給人看,然而他哭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肝腸寸斷一般。

蕭沅沅實在哭不出來。

她心裡也很難過,覺得傷心。太後畢竟是她的靠山,而今她的靠山倒了,以後就隻能靠自己了。可是她已經很多年不流眼淚,裝也裝不出。她隻能假意掩涕,一邊跪下,勸慰攙扶趙貞。

太後離世的三天裡,趙貞水米未進。

蕭沅沅操持著宮中事,還有太後的喪儀。趙貞則躺倒在床上,不吃不喝。

夜裡,她料理完事,來到趙貞的床前。趙貞躺在枕間,閉著眼,臉如死灰。侍女送來了粥,他也不吃,宮人們都急得沒法,輪著勸。

蕭沅沅從侍女手中接過粥,示意人出去。

趙貞聽見她的聲音,有些痛楚地扭過頭,隻不言語。

蕭沅沅低頭盛了一勺粥,輕輕吹了吹,勸慰他:“皇上吃點吧。又不是鐵打的身子,不吃

怎麼行。心裡再難受,也總得吃東西。”

趙貞道:“我吃不下。”

蕭沅沅關切地說:“吃不下也得吃幾口,吃進肚再說。皇上是一國之君,這天下萬民還仰仗著你。皇上不吃東西,臣工們都會擔心的。”

趙貞扭過頭,注視著她:“臣工們擔心,那你呢?”

蕭沅沅道:“我也擔心。”

趙貞目光柔和:“我這些日子看你,雖日日在太後身邊侍奉,夙夜勤勉,然而不曾流淚。臨終時,也不過哭了一兩聲,也未見著眼淚。你是否還記恨著她前世逐你出宮之事?”

蕭沅沅搖頭:“那都過去多久的事了,早就不恨了。”

趙貞道:“不恨,但畢竟還是有隔閡的。”

蕭沅沅:“皇上怎麼說這些。太後離世,我也傷心。隻是皇上這般難悲痛,總得有人支棱著。要是咱們兩個都倒了,這一堆事可怎麼辦。”

“你這人心硬。”

趙貞伸出手,刮了刮她的眼睛下方,確實沒有眼淚,失落道:“要是我死了,你也不會流淚的。”

蕭沅沅無奈歎氣:“皇上怎麼如此多心。”

蕭沅沅將粥遞到他唇邊:“多少吃一些吧。”

趙貞沒有再拒絕,就著她手,吃了幾口,道:“嘴裡都沒味道。”

蕭沅沅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也沒發燒。

“過一陣就好了。”

蕭沅沅說:“皇上不是第一次經曆這些事,心裡都有數的。”

趙貞道:“我這幾天,腦子裡一直想起從前的事。本來已經忘了,成為過去的事,又想起來。死亡之景又重現一遍,心中驀地傷悲,說不清的懊惱。本以為能改變什麼,結果卻好像一樣,什麼也改變不了。感覺有些受挫。”

蕭沅沅坐近了些,伸手握著他的手:“你想改變什麼呢?”

趙貞搖搖頭,不願意說。

蕭沅沅道:“皇上心裡還是不高興,還是生我的氣。”

趙貞道:“不是我生你的氣,是你在生我的氣。”

蕭沅沅斂裙上了床,曲了身抱著他,將他摟在懷中,溫柔地用手撫摸他臉,額頭挨蹭著他鼻子,意是安慰他。趙貞見她這般,仿佛是受了極多委屈,鼻子一酸,有些眼紅。

蕭沅沅撫摸著他的手,捏著他的胳膊:“彆難過了。”

趙貞張嘴,輕輕吻了吻她。

蕭沅沅見他難過,隻得以手撫摸安慰他,回應他吻。趙貞顯然是意不止此,一邊吻,一邊將手伸進了她衣裡。

蕭沅沅隻覺得很不合適,想勸阻他。太後才剛去世,這種時候,怎好做這種事。然而想到這半年,兩人幾乎都沒有怎麼親近過了,看他實在動了情,也不忍心拒絕他。幸好,殿中此刻也無人,隻好由了他。

趙貞吹了燈,動作悄悄的,儘力不弄出響動。蕭沅沅也不敢出聲。

寂靜黑暗中,反倒顯得那聲音極為古怪,小貓舔水似的,弄得她心驚膽戰。扯過被子,掩在兩人腰間。她這些日子亦疲憊得緊,難得有輕快的時候,親熱片刻,得了舒緩,也不再思考,隻閉了眼隨他予求。

趙貞渾身肌肉鼓脹,伏在她胸前喘息著。蕭沅沅摸著他後背濕熱,扭頭輕輕吻了吻他的唇。趙貞亦戀戀不舍,了了事,卻並不肯退出去,隻是肌膚緊貼,和著汗水抱著她,仍親吻不止。

直至簾外響起孩子的聲音,趙貞才抽出身。兩人坐起來,蕭沅沅慌忙拿帕子擦拭身體,整理衣物。

黑暗中披上衣裳,抬腿下地,仍坐於床上。

蠟燭重新燃起,虎頭拉著烏熊的手,兄妹倆怯怯地過來。

見著蕭沅沅和趙貞,不安地叫了一聲:“爹爹,娘。”

蕭沅沅將他們拉到膝前,關切地問道:“這麼晚了,怎麼不睡覺?”

虎頭說:“我睡不著。”

烏熊說:“我也睡不著。”

虎頭說:“我想去看皇祖母。他們說皇祖母不在了,想見父皇,他們說父皇也生病了。妹妹說,她有點害怕。”

趙貞隻穿著單衣,靠在枕上,示意蕭沅沅將烏熊抱給他,哄道:“今晚跟爹爹一起睡吧。”

虎頭則坐在蕭沅沅膝上,擔心地問他:“爹爹,你的病好了嗎?”

趙貞道:“爹爹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