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之半晌才回過神來,可他剛到床邊,就被陳瑩一把推了開來,用失望的眼睛看著他道:“哥哥當真要氣死祖母不成?”
說罷,忙遣了丫鬟去找郎中來。
看著眼前一片的混亂,陳延之跺了跺腳,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弄得這樣狼狽了。
他喜歡郡主,難道有錯嗎?
他之前隻是不了解自己的心,可現在,他知道了。
隻是晚了一些,可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給他再一次的機會呢?
他難道就這樣罪不可赦。
想著這些,他緊緊握著拳頭,青筋暴起。
而此時的盧潛,才剛回了京城客棧。
盧家遠在兩廣,京城並沒有宅邸。此次入京來,暫時就歇在了東城的一處客棧。
知道他今個兒往坤寧宮去,又知道他隨太子往城南圍場射獵,兩廣總督盧管眉頭緊蹙,對於皇上給盧家的密信,自看到信箋那一日起,盧管便是憂心忡忡。
他不蠢,皇上這是不放心盧家。怕盧家愈發勢大,想借著和謝家聯姻,讓謝家插手兩廣。
說實話,盧管不願意,他偏安一隅,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如何甘心就被皇上這樣的算計。
不過,他也沒那個膽子不奉召入京。
可是對於和謝家的聯姻,他已經囑咐了兒子,想法子避開。
他知道這位永昭郡主,被鳳陽大長公主寵壞了,若兒子故意為之,惹了她不喜,皇上不可能強給賜婚。
謝家軍功起家,他不相信皇上會冒這樣的風險。
所以,此番入京,他更多是想讓兒子借此結交些京城子弟,還有朝臣們,如此,對盧家也有不少助益。
可他萬萬沒想到,一次坤寧宮設宴,兒子竟然改了主意。
“你說什麼?!你竟然要真的求娶郡主!”盧管猛的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以為兒子這是被郡主的姿色所惑。
說完,他還不解怒,又氣急的踹倒了身側的椅子。
盧潛腦海中卻是閃過今個兒郡主故意讓皇後難堪的場景,他不由笑出聲來。
看他還能笑出來,盧管差點兒就要動家法。
這時,盧潛緩緩解釋道:“父親,之前我們總想著能避開皇
上的算計。可隻要皇上對盧家一日不放心,那我們盧家,就隻能越發戰戰兢兢。更彆提皇上的猜忌心隻會更重,若等到他真的對兩廣動手那一日,我們盧家,豈不孤助無援。”
“倒不如,真的求救郡主。謝家和盧家若真的能結盟,對我們來說,豈不才是最大的倚仗。”
盧管冷哼一聲:“癡心妄想!皇上尊鳳陽大長公主這個姑母,謝家幾位爺也是忠心耿耿,你如何就覺得你有這樣的勝算。”
盧潛微微勾勾唇角,“父親的顧忌,我也想到了。可皇上對謝家的猜忌也愈發重了,而且,就兒子今個兒瞧著太子對郡主的態度,謝家不會心裡沒有芥蒂。”
盧管微微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再一想,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郡主雖和太子差了輩分,可卻比太子小幾歲。太子是東宮儲君,又被皇後娘娘給寵壞了,若真的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也不意外。
看他神色凝重,盧管又道:“而且謝家怕也已經知道皇上暗中給我們送密信的消息了。”
說完,他又把今個兒坤寧宮的事情說給了父親。
盧管攥著手,半晌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謝家對皇上,也未必就如所見的那樣忠心?”
盧潛笑了笑:“鳳陽大長公主四十五歲高齡才生下郡主,平日裡可是當眼珠子來寵著,可皇上卻要算計郡主的婚事。謝家即便再效忠朝廷,心中也不會沒有計較。”
“皇上這一箭雙雕,忌憚的不僅僅是盧家,還有謝家。謝家不會不清楚,這婚事意味著什麼。可若我們兩家不暗自爭鬥,而是選擇了結盟呢?這樣,豈不兩家都能獲益。”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屆時憑著我們兩家,又有大長公主殿下在,未必就不能逼的皇上封您為異姓王。”
這話一出口,屋子裡的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
盧管想要訓斥他不知所謂,可又不得不承認,兒子比他有遠見。
本朝不是沒有異姓王,鎮北王府韓家就是一例。
韓家坐擁西北,而他掌控東南,之前他確實不敢有這樣大膽的想法,可若真的能和謝家聯姻,未必就不可能成真。
異姓王!這是何等光耀門楣的事情。
若真的能在他手中能讓盧家出了異姓王,那他即便是死了,也能在列祖列宗麵前炫耀一番。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他指尖都有些顫抖。
對於權力的渴、望,他從未有過這樣激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