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除掉了威脅, 紀氏雖昨個兒晚上夢魘了幾次, 可翌日醒來, 多少是鬆了口氣。
阮嬤嬤看在眼中, 低聲道:“太太, 奴婢已經差人給大姑娘送去信箋了。她但凡還知道些膽怯, 就不該再做這樣愚蠢的事情了。”
紀氏知道自己得努力忘記自己手上沾的血, 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張羅著世子爺的婚事。
隻是她生怕自己裝的再好,還是被人看了端倪, 所以,除了張羅世子爺的婚事之外,這幾日也開始琢磨起軒哥兒往前院讀書的事情來。
而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再不能讓軒哥兒有任何危險的。
“太太, 這前院都是護衛,又怎麼可能讓軒哥兒有什麼閃失。幾位少爺不也這麼長大的。您這樣, 累壞了自己, 可如何是好。”
紀氏聽著她這番話, 突的聲音就有些哽咽:“若不是那孽障, 我怎會這樣膽戰心驚。我以為她大婚之後, 就不會這樣不懂事了。可沒想到,她都出嫁了, 還想著這樣算計寶桐。”
說著,她又是一陣懼怕。
除了擔心謝雲菀再做什麼蠢事, 她更怕自己露出什麼蛛絲馬跡。
郡主那麼聰慧, 若是查出什麼端倪,她在這府中還如何能呆下去。
這時,琥珀牽著軒哥兒走了進來。自打生了這樣的事情,紀氏如何還能放心彆人,就把自己屋裡的大丫鬟琥珀差去照顧軒
哥兒。
這會兒見著軒哥兒笑著跑了進來,紀氏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軒哥兒到底年紀小,正是愛玩的年紀,一進來就撲倒在了紀氏懷裡,笑著道:“祖母,軒兒也想和五叔一樣學射箭呢。”
軒哥兒口中的五叔不是謝少陽又是誰。
這幾日,生了這樣的事情,謝少陽便帶了軒哥兒往前院去玩,恨不得他一夜間長大,在無人能算計了他。
紀氏看在眼中,如何能不動容。
這闔府的孩子,都是好的。隻除了她生的那個孽障,把她逼到這樣的境地。
“好孩子,等你長大了,肯定也和你五叔叔一樣厲害的。”一邊說著,紀氏忍不住把軒哥兒緊緊摟在懷裡。
“祖母,您抱痛我了。”直到軒哥兒的聲音傳來,紀氏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鬆開手。
軒哥兒雖小,可這會兒也感覺到了祖母一些異常。
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撫過紀氏的眼睛,孩子氣道:“祖母,不哭,不哭。要不軒兒給您吹吹,就不會痛了。”
有一次軒哥兒眼中進了沙子,紀氏正是這樣哄他的。沒想到,他會一直記著。
甚至以為自己也是眼中進了沙子,才紅了眼睛。
想著這些,紀氏如何還能忍得住,一把抓了她的手,哽咽道:“是祖母不好,是祖母不好…”
屋裡,阮嬤嬤也不由有些紅了眼睛。
這真是作孽的,太太這樣穩妥的一個人,怎就被大姑娘逼成這樣?
這時,謝少恒走了進來,因為軒哥兒的事情,他前日就從密雲大營回來了。其實他已經站在門口有一會兒了,直到聽到紀氏哭了起來,他再沒忍住,走了進來。
他笑著一把抱起了軒哥兒,紀氏瞧著,驚呼一聲,“世子爺小心點兒,也不怕把孩子摔了。”
說完,她不由有些尷尬。尤其是想到那孽障做的事情,自己又為了自保而選擇了讓所有的事情成為秘密。她真的再沒臉見世子爺的。更不要說,方才那番話,她現在哪裡還有資格說。
謝少恒把軒哥兒抱起來轉了幾個圈,才放下,對著琥珀道:“我和母親有話要說,你先帶孩子下去吧。”
紀氏聽著這話,心裡一咯噔,臉色也愈發蒼白了。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等軒哥兒離開,卻見謝少恒又吩咐阮嬤嬤道:“去差廚房做幾樣母親愛吃的菜。”
生了這樣的事情,紀氏這幾日哪裡還有胃口,整個人瞧著都瘦了許多。
可她沒想到,世子爺竟然都看在眼中。
不由的,她顫抖著聲音看著謝少恒道:“世子爺軍、中公務繁忙,萬沒有這個必要…”
說著,她再說不下去。
謝少恒如何不知她這幾日的煎熬,親自倒了杯茶,遞上前,道:“母親,我的性子隨了父親,有些沉默寡言,可我既然叫您一聲母親,那便是真正的尊您,敬您。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您是無辜的。若這點道理我都不清楚,哪裡還配當父親的兒子。”
“方才在門口,看您疼愛軒哥兒的樣子,兒子也不免想到小時候,小時候您也是這樣把我帶大的。雖我不是您親生的,可這些年在我心裡,一直把您當做我的生母。”
謝少恒的話讓紀氏也不由想起了當年,是啊,自從她嫁給國公爺,世子爺其實有段時間是養在她身邊的。隻是到了讀書的年齡,就挪到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