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在床上酣睡如泥的馬超突然被帳外的喧囂吵醒。馬超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甫一從隨軍工匠新造的床上起來,不由得留戀起來。
自從上次行水刑後,倒是提醒了馬超得趕緊製造出床和椅子來,以代替不柔軟、不衛生、不健康、不方便的榻。幸好古代行軍打仗,軍隊總會有工匠、商販、民夫、技術女性等非戰鬥人員隨行,馬超的大軍也有一千多不同工種的工匠。馬超就下令工匠伐取林木,給全軍軍侯以上的將領打造出床來。本來馬超是挺想讓全軍列裝床的,但考慮到後世甘肅的生態,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樣也能體現出將領和士兵的待遇區彆,激勵士兵奮勇殺敵,以期成為將領。
馬超側耳聽見,他的帳篷外傳來陣陣爭吵聲,邊讓親兵給自己洗漱,邊問道:“外麵如何了?”
親兵答道:“回主公,您昨夜不是下令允許鞠將軍選取兵卒嘛?”
馬超回想起來,確實有這一回事。“這有何關係?”
親兵一邊幫馬超挽起發髻,一邊說:“外麵就是許多軍侯、校尉,他們對此事頗有些意見。還說什麼,那是他們的部曲,主公不該……”
馬超一聽,臉色立即鐵青了。東漢末年及至三國魏晉,軍製都是部曲製,因為此時的世家大族往往豢養私兵,私兵的兵源就是他們的家奴。也就是說,士兵依附於長官,有人身依屬關係,長官可以像役使自家的家奴一般,來役使部曲。比如在曆史上,先登營就是鞠義私人的部曲,袁紹是在殺了鞠義之後才吞並的先登營。
馬超深知部曲製對於他掌控大軍是巨大的弊端,士兵們隻願意為他們的校尉、軍侯賣命,而不願意聽從他的指揮。軍隊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必須要擰成一股繩、隻聽一條命令才行。所以馬超才在每次收降時,不厭其煩地打亂所有部曲,並撤換掉部曲長官,意圖就在於徹底在軍中廢除部曲製。但部曲製已經流行很久,編製上的部曲製廢除容易,人心上的部曲製廢除卻需要時間。
馬超默默地從親兵的手裡抽來佩劍,橫放在雙膝上。親兵們看見馬超臉色和動作後,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地立在馬超左右。馬超明白,在部曲製的問題上不能退後,更不能手軟。打定了主意後,馬超對一個親兵營的軍侯說:“吾之親兵營何在?”
“回主公,三千騎時刻守在幕府周圍,聽候軍令。”
因將帥的指揮部在野戰時,在野外宿營搭建帳篷,將帥要開府治事,所以將帥的帳篷也稱為“幕府”。
馬超心一狠,說道:“你去調兩百人來,手持刀斧,暗藏於帳後。一旦聽吾擲劍於地,就入帳殺儘抗命不尊者,不必姑息。”
軍侯震驚地抬起頭看了眼馬超,馬超直直地看著他,旋即軍侯又低下頭。
“遵命。”
看見那軍侯拔腿走人,馬超看了看身旁幾個也都是一臉驚恐的親兵,又對一個親兵說:“傳令給龐德、張繡二人,命令二人暗中點起部曲,嚴密警視全營。若有人變亂,立即鏟除,務必斬草除根。”
那親兵嚇得有些懵了,但能作為馬超的親兵,自然是全軍精挑細選的精銳。那親兵立即反應過來,說:“唯!”
看著調兵和傳令的兩人都走了,下一瞬又聽見大帳外隱隱約約傳來金屬碰擊聲和腳步聲,馬超心裡有了底,方才沉著地說:“傳令,讓他們進來罷。”
“唯。”一個親兵立即走過去掀開帳篷的門簾,走出帳篷。
門簾一掀起來,馬超立即看見帳外已經聚集了數十個人,看兜鍪和甲胄的形製,少數幾個校尉,多數幾十個軍侯,還有些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其中還有一個人沒戴頭盔,馬超凝視一看,原是一臉冷笑不屑的鞠義,他正抱著手、抬著下巴看著圍著他的軍官們。
馬超冷冷的眼神從帳篷裡投射出來,所有的喧囂都立即噤聲了。
馬超坐在了蒙著虎皮的帥座上,低下頭伸屈手指彈動冰冷的劍刃。
親兵接引著鞠義和眾長官入帳,在寬敞的帳篷內站列成隊,齊齊屈膝向馬超行禮。
“末將參見主公!”
“何事在外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