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完命令後,斥候立即被百姓們圍住了,人們拚命地拿些東西,說是要犒軍。
“不了不了,這酒我可不能拿,我軍可是禁酒的啊……”一個老漢固執地把一個酒壺掛在斥候的鞍韉上,斥候拚命地推辭,卻發現他的力氣差點還不如這老漢的大。
“還有大娘,這粟我也不要,我這也有粟啊……”一個婦人用荷葉包了些粟硬塞給斥候,斥候趕緊拍了拍他鼓鼓囊囊的糧袋。要不是還得到各處去傳令,並伺機記下周圍的村落鄉邑的分布和人口的大致,他早都把他的軍糧分給百姓了。
一個獵戶模樣的壯漢把一塊肉乾塞進他的甲胄,聞到肉乾的味道斥候都滿口流口水了,但想起都尉們的勸誡,趕緊吞咽口水,然後把肉乾重新塞回壯漢的手裡。
正在斥候苦口婆心地百般推辭時,突然一個黑影飛來,砸中了斥候的臉。“啊呀”斥候痛叫一聲,伸手一夠那東西,拿來一看,怒道:“這誰扔的梨,下手也太重了……”
兩位儒士沒有去犒軍,而是旁觀著這眼前發生的一切。身形和臉頰都很削瘦的儒士,眯著眼一直在盯著斥候看,見斥候雖然明顯是氐人模樣,卻始終沒有對百姓無禮,止不住地捋胡子。
稍顯飽滿慈祥的儒士則是一直看著百姓們。百姓們聽了斥候的話後,都把懷疑和提防拋諸腦後,人人競相拿著很簡陋的事物硬塞給斥候,好像斥候不要,就是看不起他們似的。看到百姓們如此,胖儒士若有所思。
看了好一會,百姓們的熱情依舊不減。斥候很想騎上馬就走,好去其他地方傳令,可百姓見他不拿東西就走,硬是搶著韁繩不讓他騎馬。見看下去也不會有什麼變化,胖儒士對瘦儒士溫和一笑,說:“文和,看了這麼久,還不足以看出馬超為人嗎?”
瘦儒士淡然道:“好吧,我等走吧。”說著,瘦儒士提轉馬頭,離開了村落。
胖儒士也跟在他的身後,兩人策馬來到村落外的一片麥田裡。這是還在七八月之間,麥田在五月時已經收獲,麥田還在等待農夫們的翻耕,等過段時間就可以播種冬小麥。
望著一望無際的麥田,瘦儒士極目遠望,一言不發,但如刻刀般的雙眼裡卻閃動著刀鋒似的光。
胖儒士追上來,停馬在瘦儒士身旁。看瘦儒士並無興致發語,胖儒士樂嗬嗬地笑了。
瘦儒士微微偏過頭來,看了眼胖儒士,還是沒說話。
胖儒士笑道:“文和,你方才也都看到了,那便是錦馬超部下的士卒。有何感想?”
瘦儒士沉吟片刻,道:“錦馬超治軍有方,吾佩服他。”
胖儒士也無不感歎地說:“嗯,是啊。誰人都知,錦馬超麾下的西涼鐵騎十中有九,都是從韓遂那收降、招降、迫降得來。韓遂的兵,在涼州燒殺搶掠,惡事做儘,刀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百姓的血,說是畜生也不為過。可同樣的兵,轉交到錦馬超之手,卻變得如此親善和睦,善待百姓。生於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從這一點可知,錦馬超是超過九曲黃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