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年立常誌(1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7933 字 10個月前

蕭存貴清晰的聲音念著承和院處置的禮單:

齊王賀禮之王右軍《上穰帖》回禮太子;

太子賀禮之鐘太傅《宣元表》,並嵇野琴一張回禮齊王;

……

安北都護賀禮之皮裘諸物分贈府中諸兄弟姊妹;

安西都護賀禮之《泰西風物誌》,贈顧長史;

劍南道總管賀禮之《廣陵曲》孤本,贈任先生;

……

秦州刺史賀禮之佛物,孝太夫人;

甘州刺史賀禮之龍涎香、薔薇露,孝夫人;

靜南軍統軍、振武軍統軍、驍騎軍統軍賀禮之寶刀,分送二郎君、十四郎君、十九郎君;

……

聽蕭存貴念著,蕭昡唇邊的笑意越來越盛,踱著步子道:“這麼說來,除了藥材之外,其餘賀禮都分了出去?”

“正是。”蕭存貴喜滋滋道,“四郎君這分派,當真令人心服。頭回理事,就做得麵麵俱到,讓人挑不出刺來,不愧是阿郎(老爺)親自教導出來的。”

蕭昡哈哈大笑,“你這老骨頭,就會說好話。”心下卻也得意。

這派禮是樁細致活,不僅要曉得府中各人的性情喜好,還得不偏不倚,更要分出主次,誰該討好,誰該籠絡,誰該敲打,誰該示以親近,這些都得在派禮中表露出來。若派得不對,不僅送出禮得不到好,還會招人記恨。

而蕭琮的處置甚合蕭昡心意,甚至比他想象中做得更為妥貼周到,尤其是以太子齊王之禮互回堪稱神來之筆。

他拿過派禮單看了一遍,“這是四郎一人做的?”

蕭存貴低了下眉,如實回道:“商議時,郡君和……十七郎君也在。或許,可能,郡君給了些意見。”他保守的道。

“什麼或許、可能,你這老骨頭,越來越油滑。”蕭昡笑罵他一句。

蕭存貴躬身笑應:“是,阿郎慧眼如炬。”

蕭昡揚了下眉,“雖屬外院之事,內院也不能無知。士家賢婦,於內理家,當為賢內助,於外往來,當為賢外助。”尤其世家大族的宗婦宗媳,出身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有智慧,有見識,有魄力——他對沈清猗的滿意又增加了幾分。

“阿郎至理名言。”蕭存貴躬身道。

“你這老家夥。”蕭昡笑瞪他一眼,將單子遞回去,“就照上麵的分派,以四郎主事的名義。”

“喏。”蕭存貴心領神會。

這既是為四郎君樹立威信,也是讓受禮人知道承誰的情。

國公已經在給世子鋪路了。

***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九,因明日就是宗廟祭祀和除夕大家宴,沈清猗忙到很晚,酉時在盛華院陪著安平公主用了晚食,回到承和院天已黑了。

亥初就寢,夫妻倆並臥榻上,都沒有床事的意思。

兩人成親已近一年,但夫妻之事的第一次卻是在一個月之前,蕭琮身子調理妥當之後。

之後便臨近年節,夫妻倆都成了忙人,晚上就寢時對床事的心思就沒多少。

蕭琮是病體方愈不能縱欲,自己也有克製,或因多年寒毒影響,他的欲.求並不強烈。

沈清猗的性子清冷,和蕭琮僅有的那幾次,身體雖算愉悅,但絕無臨嫁前“借鑒”的房中術道本上所說的“蝕骨*”之感,不至於讓她沉迷。就算是最歡潮的那一刹,她的心也保持了一分清醒。或許是因為沈府的處境養成的習慣,沈清猗心底始終是防備的,不習慣、也不願意將自己完全交付給一個人,即使那人是她的丈夫。

蕭琮往外翻了下身。

沈清猗覺察出他有心事,便也往外側了身子,清冷的聲音道:“四郎睡不著?”

蕭琮側身麵對著她,微歎口氣,“明日祭祀、家宴,阿琰不能去。”

沈清猗眉毛輕挑,“你給父親說了?”

太急了,她心道。

“父親不同意。”蕭琮聲音裡有著難言的悵然,想起父親冷峻的臉色,他心裡就有些發堵。

沈清猗腦中浮現出蕭琰那雙澄澄眼眸,清幽的聲音平緩道:“慢慢來吧,時間還長。”

“也是。”蕭琮歎道,又無聲笑了下,聲音柔和,“安置吧,明兒還有得忙呢。”

“嗯。”

就此安寢,一宿無話。

蕭琰並不知曉兄嫂為了她而不安寢,這一晚,她睡得很好。

次日就是除夕,她如往常般,卯初準時醒。

她平臥床上,舌抵上齶,靜念放空,開始導引行氣。

她練的是《太清內丹導引術》,並不是什麼稀罕的功法,在大唐,《太清內丹導引術》、《上清內丹導引術》、《玉清內丹導引術》通稱《三清導引術》,是最流行的道門基礎功法,士家大族多作為養氣之術修習,而修得真髓的便能練成內家暗勁,踏入武道,當然,真正的高手是少數。

太清經上說,修習導引術持之以恒,可去體內濁氣,行清氣,柔韌筋骨,通脈輕身,內氣通竅,聚元丹田,踏步如飛,摧石劈浪,排山倒海……

蕭琰三歲就學這部導引術,最初很懷疑經上說的胡吹大氣,但教她導引術的奴仆商七踏在牆上嗖嗖就是一來回,一拳下去大青石碎成粉,蕭琰眼睛直冒星星,當即決定要跟商七學好習導引術。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