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對蕭曈的離去表示遺憾,私心覺得,再過一年,還是可以考慮和七姑母勾搭私奔的,哦不,是光明正大的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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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起吃春酒,士家擺宴赴宴不歇,但對蕭琰沒影響,練武的日子照舊。
正月十六一過,到了二月,過了十五,蕭琰就十四了。
二月十五,聽風亭,她接下了蕭懷中三十招。
但她內外傷很重,秋水刀斜支著,撐著身子不倒。
蕭懷中看著她,目光頭一回變得有溫度,就像是春天的碧水,泛著柔和的波。
蕭琰一時看呆了。
“十七郎君很努力,”蕭懷中柔和的聲音道,微笑一禮離去。
蕭琰還沉浸在蕭懷中難得一現的春水一笑上,直到沈清猗一指戳到她肋上。
蕭琰撲一聲跌坐地上,嘶了口氣:“姊姊,痛。”
沈清猗寒浸浸的聲音,“知道痛就好,魂還沒丟。”
蕭琰咳咳一聲,又忍不住哈哈一笑,“蕭統領生得美貌。以前還以為他不會笑,這一笑,就更好看了。美人,還是要多笑笑的好。”說著,便覺得身邊一冷,抬眼見沈清猗寒氣森森的眸子,她眨了下眼,不明所以。
沈清猗掏出白疊巾帕給她拭了唇邊的血漬,右手搭在她的腕脈上。
半晌,寒雪似的聲音吐出兩字:“吃了。”掌心的白疊巾上攤著一顆烏溜溜的藥丸。
“這是什麼?”蕭琰奇道。
沈清猗寒著臉,“拿你試藥。”
蕭琰嘻笑一聲,她才不信。
藥一入口,她的臉就皺成一團。
好苦!
她趕緊從青葙手中接過水盞,咕咚喝了幾大口,苦著臉道:“姊姊你這藥用了多少黃蓮啊?”
“良藥苦口利於病。”沈清猗板著臉,“還不行氣化開藥力?”
蕭琰立即盤膝坐好,內氣從丹田回生,那藥力化開如一股細細的熱流,流過受傷的肺腑經脈,便如熨貼過般,痛楚立減。她行氣三周天後,跳了起來,隻覺傷勢已好了五分,不由咦了一聲,喜色道:“姊姊這是什麼藥,這般靈驗?”
沈清猗冷哼一聲,“還不打拳?”
蕭琰擔心拳風傷著沈清猗,躍出亭外,運轉淬體訣,打了一趟淬體拳。收拳時,隻覺傷勢又好了兩分,內氣充沛澎湃,她不由清喝一聲,又將淬體拳打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全身內氣圓融,內傷竟完全痊愈,隻有左肋上還有一道刀傷。
她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融合境中期!——她終於又進了一小階。
真是水到渠成!
她躍回亭中,還沒來及向沈清猗報喜,沈清猗已轉身就走,冷冷撂下三字:“去藥房。”
蕭琰摸了下頭,不知道哪裡又得罪她了。沈清猗在前麵走得很快,一刻鐘後就到了藥房。後院天井的東廊已經收拾了一間屋子,專門拿來給蕭琰治傷。
赤芍端了熱水入屋,便拉上門在門外守著,留了青葙在屋內服侍。
沈清猗給蕭琰脫了圓領窄袖袍和裡麵的中衣,將她的內衫撩起來,露出刀傷的左肋,眉毛蹙了一下,刀口有尺來長,看著頗為驚心。
沈清猗心中有氣,冷颼颼撩她一眼,“按好。”
蕭琰無辜的眨了下眼,伸手按住撩起的內衫衣擺。
沈清猗接過青葙遞來的熱巾,先將血拭淨。她手下故意用了些力,蕭琰卻是連眉毛也沒顫一下,經過綺娘的藥湯折磨,她早有忍痛力了。沈清猗見她唇角還帶著淺笑的樣子,心中微微一疼,仿佛心房被人輕輕一扯,手上的力道便輕柔下來。
清完血,她接過青葙遞過來的止血金創粉,灑在刀口上,等藥粉融入傷口,又接過生肌膏,食指挑出,輕輕抹在她傷口上。
蕭琰便覺一陣刺辣之後是清涼,很舒透的感覺,而且傷好之後皮膚不會留一點傷痕。即使用過多次,她還是忍不住讚歎:“姊姊用藥當真奇妙。”又想起亭中服下的藥丸,好奇問道,“姊姊何時製出內傷藥丸的?療效當真很好!”
青葙心裡默默道,少夫人從研藥到製藥,耗了半年才製成,可見心血。
但她在四大侍女中素來是最寡言的,多做事,少說話,即使已經對十七郎君的性彆生了懷疑,也隻悶在心裡當作不知,少夫人選她留在這裡,就是因為她不多話。
沈清猗看了蕭琰一眼,“不聽話,有藥也不給你吃。”
蕭琰眨眼,她啥時不聽話了?
沈清猗哼了一聲,她能說,是擔心蕭琰被蕭懷中勾走了?
唉,知道是妹妹後更發愁。以前擔心阿琰長大後像其他世家郎君一樣太過風流,如今卻是擔心她動情,十四、五歲,真是易生愛慕的時候。
蕭琰儘心於武道,有蕭懷中這樣的高手親自教她,人又生得膚白貎美,有濯濯春柳之姿,沈清猗便擔心蕭琰在相處中朦朧生情。
蕭懷中雖然大了她二十多歲,但也不過三十五六,和少年郎君相比更有成熟風致,一些貴女就是喜歡這種成熟有魅力的郎君——阿琰若喜歡了蕭懷中,可如何是好,總不能讓他休妻。
沈清猗這種憂心卻是說不出的,萬一阿琰沒那種心思,被她點醒反而生了心思,她豈不要吐血?
沈清猗一顆慈姊心在那糾結,心中有氣,那眸子就又寒凜凜的瞪了蕭琰一眼,接過青葙遞來的乾淨內衫,沒好氣道:“脫衣!”
這藥抹上後兩個時辰不能沾水,蕭琰都是先換衣再沐浴。
青葙已經走到門邊,背過身去。
蕭琰被沈清猗瞪得莫名,心想姊姊可能是心疼她受傷,不敢多說話,伸手脫下染血的內衫,露出胸前纏著的白帛。
沈清猗見她胸前裹的平坦,不由再次蹙眉,這裡不會長不大吧?
她心裡因為擔憂蕭琰對蕭懷中生情,有些亂了心緒,一時沒穩住,手便摸到了那白帛上,問:“緊不緊?”
蕭琰“啊?”一聲,跟著點頭,“還好。”又道,“已經習慣了。”接著感歎一句,“所以說,這裡豐盈了也不好。”要是像綺娘那樣,得纏多少圈呀?她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沈清猗見她一副“幸好不豐盈”的表情,心裡有些無語,伸手在她裹胸上拍了一下。
蕭琰哎喲一聲,道:“姊姊,本來就夠小了,你再拍,更小了。”
青葙嘴角抽了下,她能說,她什麼都沒聽見麼?
沈清猗哼了一聲,給她係上內衫的帶子,尋思著要不要弄個豐胸藥……唉,當姊姊的還要操心這個!?
沈清猗覺得好生憂鬱。
換了內衫和中衣,便換褲子。
沈清猗近乎粗暴的將蕭琰的絹質長褲扯下來,露出筆直修長的兩條美腿,如羊脂白玉削成,肌膚細膩,觸之如絲滑,沈清猗又忍不住咬牙了——這樣美好的妹妹,難道要被蕭懷中勾走?
蕭琰覺得沈清猗今日氣性很大,那臉色簡直是秋霜肅殺。沈清猗瞪她、哼她、順手還揪她耳朵,她都不敢吭聲,隻彎著眼笑。
穿上了外袍,蕭琰信誓旦旦道:“姊姊,到九月,我一定能接下蕭懷中百招。”受傷會越來越少的,你就彆氣了。
沈清猗眸中光芒一閃,梁國公那個允諾她是知道的,到時蕭琰入軍自然見不著蕭懷中了,見麵少了,當然不可能萌生情意。
她心中一鬆,眸色回溫,卻哼道:“彆說大話。”
蕭琰笑起來,眸子光華璀璨,“姊姊你要相信我。”
沈清猗心忖,從現在到九月,還有七個月,她可要看好十七,彆被蕭懷中在這幾月勾去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備注:
疊席:即榻榻米。多為藺草編織而成,起於漢朝,盛行於隋唐。盛唐時期傳至日韓等地。“榻榻米”是日語裡“畳(たたみ[音tatami])”的音譯——畳,看起來像不像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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