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公主是蕭琰的目標。
母親說過,要想不斷的超越自己,就要不斷的給自己樹立目標。
四歲的時候,她的目標是打倒蕭琤;其後第二個目標是打敗蕭承忠;再之後是打敗蕭懷中。如今,這些目標她都已經超越,她又給自己找了一個更強的目標。
今年,她十六歲,晉陽公主二十——突破洞真境的時候是十九歲。蕭琰的目標不僅僅是在二十歲前晉入洞真境——境界是靜止的,但人是會不斷前進的,她的目標是趕上、然後超越晉陽公主。
蕭琰睜開眼睛,雙目隱有光華流過。
不需要點燈,她熟練的拿過軍服外袍穿上,穿靴出了帳篷。商七說過,當她進入“觀光照蓮”時,就要在月上中天和朝日初出時練淬體拳法,以太陰太陽之氣交替鍛體,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此時已過三更,操練場上寂靜空無一人。
蕭琰閉上眼睛,運轉吐納心法,一呼一吸都有節奏,開始在操練場上打拳。
商七說過,當她的神識能夠外放時,就要打盲拳。因為閉上眼睛無法視物,就要依靠神識,如此就能在淬體的同時又鍛煉神識,而且人的眼睛是與身體平衡相關,閉上眼睛時,平時容易做到的動作也會變得困難,這就能鍛煉自己對身體的掌控力。
更重要的是,天地的本質是人眼看不見的,要用心去看,道在心中。
此時,在蕭琰的神識中,看不見的塵埃放大變成了沙粒,在這些沙粒上附著五色斑斕的氣——水屬黑、木屬青、火屬赤、土屬黃、金屬白,天地五行,儘現於她靈台中。隨著她拳頭的揮出,那些五行之氣便以超過從前三倍的速度,湧向她身體打開的每一處竅穴……這種吸收速度,既是因為她的鍛體之功,更是與她的神識蛻變有關,增強了三倍。
神識增強的一大好處就是吸納天地元氣的速度加快。
如果將身體比喻為裝水的容器,天地元氣是水,那麼身體的竅穴就是進水的管道,淬體的好處是將管道擴大,讓水流動的量更多,而神識的作用是“吸力”,這是很淺顯的道理,主動吸入水與水自然流入哪個速度快?神識越強,就等於吸力越大,天地元氣的湧入速度當然就加快了。
蕭琰已經感覺到自己要突破到登極境中期了。從她晉入登極境初期到現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又要突破,這是很駭然的速度,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要羨慕嫉妒恨啊。但蕭琰卻壓製著不讓自己突破。因為她當初突破到登極境是被清川郡主給拉了一把,不是水到渠成;按她正常的突破進度,應該是在經脈拓寬到一定程度後再進階,讓內氣容量更深厚,但被清川郡主一拉拔,就提前進階了,壞處就是本應拓寬三五倍的經脈隻達到了比普通登極境強一倍的程度。
商七曾多次告誡她,要忍得住快速晉級的誘惑,潛心夯實內元,因為內元才是實力的根本,如果在每一境界中都將經脈拓寬到這一境界能拓寬的最大,讓內元容量填充到最大,那麼不論何時,她的實力都能比同境界武者高出三五倍甚至十幾倍;如果修煉到先天,內元轉化為真氣,也能比同階的先天宗師高出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實力。
所以蕭琰一遍遍的凝煉她的內元,讓它們更加凝實厚重,不僅要保持自己的內氣容量勝過同境界的武者,以力取勝,同時要在內氣精純上勝過同境界武者,就好比金銀,同等大小下金的重量肯定超過銀,這就是以質取勝。
她打過一趟淬體拳後收功,眼目清明,通身無汗。因為熱量是精氣所生,對精氣控製越強,就會完全轉化為淬體之用,而不會外泄為汗。所以修為越高的人,壽命越長,就是因為他們的精氣都拿來滋養身體了,不會流失於體外。
蕭琰練了一趟拳便回帳內,睡至淩晨卯初,又起身練拳。吐蕃的天亮得晚,軍中起床號是卯正二刻,當第一團的士兵集合到一團的操練場時,她已經打完兩趟拳練完三趟刀法了。每日皆如此,沒有停輟的。一團的兵都對她敬服,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勤奮。天道酬勤,誠不我欺。出身好、天賦好的校尉都這麼努力,他們還有什麼理由怠惰呢?
這日下午收操後,蕭琰又被蕭曈派人叫了去,告訴她道:“你二哥回賀州了。你父親說,呂縣君染了時疫,病情不大好,體念人子之心,讓他回去服侍湯藥。”
蕭琰愣了一下,心裡“哈”一聲:二哥這是被父親“發配”回去了?
眼見著大軍就要南下納木措,打下整個青唐,蕭璋這會卻被趕回去,就等於在摘取最大的勝利果實的時候被拍下了手,說“你歇著吧沒你的份”,蕭琰心裡直個樂,嘴角翹起來壓都壓不下去,說道:“好在那曲城已經打下了,二哥就算趕不回來,也沒甚要緊。”
蕭曈道:“可不是麼,少他一個不算少,沒甚麼要緊。你父親心裡明亮著呢。”冷颼颼的笑了一聲,神色和緩下來,又說道,“告訴你二哥的事隻是順便。叫你過來,是有正事。”
“是,將軍。”蕭琰坐直身。因為知道了父親對蕭璋的處置,她心裡痛快,雖然坐姿和表情莊重,眼裡卻流露出愉悅的光彩。
蕭曈就喜歡她這種喜惡顯露的不作偽飾,和她說話也不繞彎子,直白問道:“你要當營將嗎?”
蕭琰一怔,她當然想往上走,但參軍才一年就升營將會不會太快了點?心中雖然轉了這個念頭,但她並沒有表現出惶恐或認為自己不行,而是垂下眼皮認真考慮起來。
蕭曈也不催她,拿起案上的卷冊看起來——蕭琰要真個不假思索應下了,她才是不放心呢。
過了一會,蕭琰抬眸看向蕭曈,應道:“好。”
……
兩日後,靜南軍向第十一營下了一道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