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表白(1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8551 字 10個月前

長樂坊是北一三坊,是太極宮以東的第三座坊、大明宮以南的第一列坊,僅與大明宮的南宮牆隔一條六十丈寬的東內橫街。長樂坊的北坊門便與大明宮的延政門隔著橫街相對。

如果從大明宮的正宮門丹鳳門城樓上俯瞰帝京城,所有住坊都是如同方正的豆腐塊一樣,被橫平豎直切成四個等塊,分彆為東曲、北曲、南曲、西曲。長樂坊四個曲,李毓禎的秦國公主府就占了上下相連的北曲和東曲,就好比“方豆腐”從中縱切一刀,占了右半條。

公主府的正門開在東曲,外府門開在南坊牆上,稱為坊府門。兩列身穿漆金甲的執槊金吾衛守在門前,遠遠望去,就給人光耀明亮、又肅穆威嚴的感覺,安葉禧不由緊張的攥了下手――她就要進入“帝國陛下”的府邸了啊啊!

兩列金吾衛持槊至右胸行禮,目不斜視,神色嚴謹。

李毓禎微微頷首,率領一行人策馬入了坊府門。

李毓禎帶著蕭琰從正門入公主府,安葉禧和蕭季思則被連城和尉遲亭帶著從東側門入府,各帶下去安置吃茶。

李毓禎帶著蕭琰過桓門入中庭,再由內桓門入內庭。

她沒有叫隨從跟著,府中的侍衛仆婢也早就清楚她的習性,沒有公主的召喚就不要跟上去,在路上遇到了也隻是躬身行禮。

李毓禎一邊走一邊和蕭琰說著話:“這裡是長樂坊的東曲,原本是聖人潛邸時的秦王府;父親封了秦王後也住在這裡,冊了太子後就遷了東宮,這裡就一直空著了。”

說著抬手一指北麵,“那邊是北曲。整個曲都是聖人封給你母親的會稽廣陵公主府。後來十一姑母改封長樂嘉慶公主,結親去吐蕃,會稽廣陵公主府就撤了號,但仍讓公主府的一些舊人打理著,沒封給任何人。直到我十月從吐蕃回來,聖人封秦國公主,便將秦王府和十一姑母的會稽廣陵公主府一並封了作秦國公主府。”

蕭琰點頭,表示明白了,“以後都沒有會稽廣陵公主了,也沒有長樂嘉慶公主了,是嗎?”她的生母既然讓“長樂嘉慶公主遇刺而死”,看來就是不會再以公主的身份出現了。

李毓禎回頭看她一眼,柔緩的聲音道:“這是十一姑母的意思。做公主有很多榮耀,也有很多束縛。沒有了這個身份,或許自由許多。”

蕭琰目光呆了一下,難道她還要去追聖梵因?

這麼一想,她就覺得心中好窘。

生母去追高僧什麼的……

她扶了下額,這事還是彆去關心了。

反正她這位生母心眼兒比狐狸還多,祖母都說她極聰明,從不會虧待了自己,就算追不上聖僧,大概也不會覺得心裡苦。唉,感情的事最麻煩了,瞧瞧,這又是一樁。便想到了沈清猗,眉尖不由蹙了一下。心想不知道姊姊喜歡的什麼人,可彆喜歡上個不喜歡她的――應該不會吧?姊姊這麼好,會有人不喜歡她?不過,也說不準,四哥和姊姊不就是性情不相投麼?唉!真個愁人。便又想著沈清猗就算喜歡了誰,也沒法養麵首啊,她又不是公主阿母,還能養出個“韓三青”?

蕭琰心裡歎口氣,這般亂七八糟的想一通,心情沒見得輕鬆,但即將見到生母的那種緊張又有些期盼的心緒卻衝淡了不少。

李毓禎回頭見她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走過來伸手握了她,“緊張?”

蕭琰甩了她手,“不緊張。”

緊張也不關你事。

李毓禎知道她還在生氣迷了她那事,被她這般冷臉相待也不著惱,笑盈盈的和她說起長樂嘉慶公主以前的一些事。

蕭琰雖然著惱她,聽這些事卻是認真的,在她說的不清楚時還忍不住插嘴問上幾句。

李毓禎心裡笑著,不動聲色的拉近了和她的距離,兩人雖然沒有肩並著肩,一前一後卻也隻差半步。

說話間便穿過了內桓門,進入到內庭,隻見鬆杉密布,枝葉蔥鬱,間以白梅紅梅,又有紫紅枝條的樹木錯落其中,景致給人蒼綠幽邃又明朗絢麗的感覺。蕭琰看見了正前方林蔭中挑出的紅綠簷角,碧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躍閃著光。

她不由止步,前方就該是李毓禎起居的寢院了,不由遲疑道:“長樂嘉……嗯,她在你的院內?”

李毓禎卻笑,說:“不。我們往北麵去。”當先往東北方向的花樹夾道走去。

蕭琰暗鬆了口氣,能不進李毓禎的起居院子那是最好。雖然進了起居院也不是進內寢,但蕭琰還是有一種彆扭的感覺,或許是長樂殿的事讓她有了些陰影,不願跟李毓禎處在她的起居地方。

一路都是林木蔥鬱,地下圓石鋪地,間隙裡植著綠絨草,小徑花樹夾道,林中有小亭隱現,又有怪石突兀而出,盤鬆紮於其上,又有美石成山,藤蔓疊翠而下,景色奇特美麗,還有一分雄奇,沿著曲徑深去,愈漸清幽,樹光蒙密,日光從枝隙透下,斑駁色彩,禽鳥上下,鳴聲嚦嚦。

李毓禎忽地止步,轉過身來,笑吟吟看她,“還戴著麵具?”

蕭琰以為就要見著那人了,心中又緊張起來,抬手解纓帶竟一時沒解下來。

李毓禎一笑,上前半步近了她身,修長暖潤的手指覆上她的手。

蕭琰皺了眉,拿下她的手,道:“我自己解。”

又側後移了半步,不想和她挨得太近。

李毓禎微微挑了下眉,沒有說話,隻看著她低眉解下麵具,一手拿著。

李毓禎忽然貼近她,低頭吻在她唇上。

蕭琰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吻她,一時驚住,反應過來立即用力推開她。

那對斜長的細眉如刀飛起,瞪著李毓禎,目光很不善。

怎麼的,要打一架?

李毓禎唇邊溢笑,那笑意從她嫣色的唇綻放到眼中,色絢於目,如清池絢碧彩,蕩漪出綺麗,讓蕭琰霎然明白“情/色相生,心目相視”,她的眼眸不由微垂,李毓禎的情意袒露於眼中,反而讓她無措了。

李毓禎的聲音柔軟,“蕭悅之,我想你了。”她的眼眸再無薄涼,流絢溢采,表情也不是漫不經心,而是柔長的情意,微涼的聲音因為蘊含著感情,仿佛桂花酒一樣濃醇,“蕭悅之。”她移步近前,白皙的手指抬起,輕輕撫在她的臉頰上,心中的情意仿佛撥撚琴弦從指尖流泄,“蕭悅之,”她比蕭琰高半個頭,微低了頭,明邃的眼睛倒影出她的澄清眼眸,“我愛慕你。”她的神色溫柔又坦蕩。

蕭琰怔立在地。

“蕭悅之,我愛慕你。”

李毓禎微微低頭,因為情意濃烈而色澤嫣紅的唇吻在她的唇上。

她的吻不重,很輕,仿佛朝露觸著花瓣,柔意溫軟,隻有綿長的情意,而無占有的**。

蕭琰澄清的眼眸流露出迷惑,她能看見李毓禎垂下的眼睫,柔長細密,又輕輕顫動,她心口微微一窒,伸手推她的動作便改了,落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

李毓禎離了她的唇,克製著自己因為吻了她而漸滋的**。

“蕭悅之。”她心裡歡喜,蕭琰沒有用力推開她,就說明她不忍傷她,這是她的機會。

“昭華表姊。”

蕭琰退了一步,目光和她平視,眼眸認真,誠摯,“咱們不談感情好麼?做生死之交,做武道同伴難道不好嗎?我對你的情義不會弱之分毫。愛人,終會傷情,哪裡有知己、同伴好呢?你比我聰明,有智慧,應該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何必舍易求難?情深多苦,求而不得更苦,大好人生何必耗費在這上麵?昭華表姊,你將是帝國未來的皇帝,會有你的責任;我是蕭氏的嫡子,嗯嫡女,也有我要承擔的責任――我們各有各的道要走。你將有你的公主正卿,未來的太子卿,帝國的後君;你要培育合格的子嗣做繼承人,讓他在你之後能夠承上啟下――昭華表姊,你和我談情愛真的不合適啊!你不能娶我,即使你固執而行,我也不願意嫁給你。後宮不是我的天地,我的天空是蒼藍。天空,大地,黃沙,浩海,這些都是我要去的地方。昭華表姊,我不會癡於情,也不會因為任何人將自己縛在小天地。我不想讓你傷心,但曖昧不清更是對你的不尊重。你對我昭昭朗朗,我也對你昭昭朗朗。昭華表姊,前進是懸崖,退一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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