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三人成戲(2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11318 字 10個月前

終於一頓膳用完,蕭琰心裡舒了口氣。

三人漱口淨手,起身出了膳閣,在回廊上踱步,消食。

經過廊下鳥架時,棲木上的五色鸚鵡清脆的叫:“美人!美人!大美人!”

蕭琰大樂,逗它道:“誰是美人?”

那鸚鵡咯咯笑,“你是美人!你是美人!”

蕭琰哈哈一笑,回手一指自己親娘,道:“她是什麼?”

那鸚鵡跳將起來,“主人,大美人!主人,大美人!!”還用那黑豆似的眼睛斜瞟蕭琰,仿佛在說:你再美也沒主人美!

蕭琰哈哈大笑,又一指李毓禎道:“她是什麼?”

李毓禎看了那鸚鵡一眼。

棲架上的五色鸚鵡一個哆嗦,張口就來:“神女!神女!”

一個撲剌剌飛到院子裡的盆景雲杉上去了,屁股對著三人。

蕭琰樂不可支,捧著肚子笑,“看來還是表姊最美,我和阿娘都是俗人,表姊是神女!哈哈哈!”

李毓禎心裡惱她又叫自己“表姊”,眉梢一挑,唇角噙起一抹輕佻的笑,“我為神女,悅之可為楚王?”

楚王會神女,巫山**。

蕭琰耳根子頓紅,飛睃母親一眼,回瞪李毓禎,便聽她薄涼又曼婉的傳音悠悠蕩在耳鼓內:【表——姊——?】

蕭琰心裡直個抽筋:你是秦國公主啊,未來的太子!聖人!心胸能不能寬廣點?揪著個稱呼是幾個意思?太不大唐了!心裡一時肝疼,算了,以後還是少叫她“表姊”吧,誰知道又惹出什麼瘋話來呢?她怎麼就不學學高宗修德呢?

李翊浵在一邊笑得搖曳,阿禎這臉皮當真是阿爹教出來的,大哥若在這裡,必定臉都要綠了,肯定掩麵長歎:阿父,何以誤我女耶?想到這,她更加止不住,笑得前仰後合的。

蕭琰趕緊上前扶了母親,神色莊重不苟的回李毓禎道:“我連從五品開國男都不是,哪裡能當楚王?”將她的隱喻扯到品級上去,四兩撥千金。

李毓禎看著她笑,悠悠纏纏的聲音,“你要做楚王,那就能做。”那個“做”字說得很綿長。

蕭琰細眉如刀:【你自己做夢去!】臉上一派端重嚴肅道:“我姓蕭,做不了王。”決定不跟李毓禎扯這浮浪話了,挽了母親就往前走,邊笑道:“阿娘可要回屋小憩一會?”

李翊浵往常有午後小憩習慣,但今日與女兒相見,如何舍得浪費時間在午休上?便笑道:“午食用得有些積食了,阿悅陪我在園裡走走吧。這府裡景致我用了很多心思,甚多奇趣妙處,是彆家沒有的,阿悅見了應會喜歡。”

蕭琰笑道:“我過來時,已見了幾處,果然構思妙極。那處‘澄空見性堂’的名也起得極好,頗得佛中三味。禪祖曰:見性之人,猶如虛空,了無一物可見,去來自由,無滯無礙。”她側了頭笑,“昭華,你說是吧?”細眉如刀,抹出一分銳氣。

李毓禎卻因她這聲“昭華”心悅,眉眼溫如軟玉,微笑回道:“即心是佛。識取自心,見自本性。見性,性即是佛。”

她將那個“性”字咬得尤其綿纏,李翊浵忍俊不住了,倚在女兒肩上笑得亂顫。阿禎這禪語給解的……真個妙哉!有她的風采呀。李翊浵樂極,決定下次見到梵因再說“見性為空”就用這話糊他一腦門,看他心塞不心塞。

李翊浵便覺得她這個侄女是極好的。

隻要阿禎手段正當,她喜歡寶樹便由她喜歡了去,求得,還是求不得,甜酸苦澀都是她自個的。

選擇什麼,就要承受什麼。

路,是自己走的。

旁人奈何不得。

(請看備注,對理解前三章有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wind君在135章的長評,作者君覺得有代表性,故將評論和回複擇要粘貼如下【這是備注欄,不計點數】:

wind:作者太善於描寫曖昧了,好端端的母女相見,要是彆人寫估計就是個母慈子孝共享天倫之樂的場景,在這裡看得心神蕩漾感覺像是相親了。實在不明白作者為什麼要這樣寫?

君朝西答複:每一個主要人物的出場在作者心中都是滾過很多遍的,李翊浵也是如此,如何寫她,寫她和蕭琰的相見,寫之前在我心中過了很多遍。那麼為什麼落筆這樣寫呢?

其一,初見麵就“母慈子孝共享天倫之樂”是不可能的:

蕭琰雖然不怨恨她的親生母親,但心中的隔閡和疏離是存在的,初初見麵,不可能對李翊浵生出很深刻的感情,以及女兒對母親孺慕的情懷,因為有“墨尊珠玉在前”,她並不缺乏母親,相反的,她認為自己有天下最好的母親,沒有誰可以比得過。與此相反,李翊浵在她心中的印象並不好:風流、情人多,還迷x了親姊姊的丈夫——蕭琰對這樣的母親怎麼可能會懷著那種“子孝,享天倫”的情懷呢?

蕭琰這種反應是在李翊浵預料之中的,所以她必須用非常規的手段來打破女兒和她之間的藩籬:

一見麵就抱頭痛哭然後訴說拋下蕭琰的不得已?——這真不是李翊浵的風格,而且不會取得很好效果:蕭琰可能會體諒一二,但不會對她生出親熱的感情。

或者淚水婆娑的裝可憐博同情?——咳,這是李翊浵嗎?

或者一副母親慈藹的樣子?——望天,讓一個嬌媚如花的女人做出慈祥的樣子(腦補一下,寒一個),其實她一副白發蒼蒼的話,效果會很好,哈哈哈!

以李翊浵本身的性格和她的聰明,再長得千嬌百媚也是一個隱性的強勢者,這種人會習慣用強勢的、自己掌握主動權的手段來把控場麵,所以前三章大家都可看到,通篇都是李翊浵在“動”,她不會等著蕭琰生出孺慕心腸,而是直接強勢出擊,讓蕭琰心神震撼、蕩漾、親昵……防備放下,距離打破。

大家可以細細體味李毓禎說的“幾親幾笑幾語”這其中蘊含的心機手段。

再說個重點細節:李翊浵為什麼穿白衣?因為白色是一種乾淨、高潔的顏色,卻是被李翊浵穿出了四季絢爛的色彩和萬千嬌嬈的風情,一個眼神就能將蕭琰震撼,這就給蕭琰種下了一個暗示:不是你母親風流,而是萬千嬌嬈,人自迷;而白色隱於這色彩之中,又會讓蕭琰生出種其實母親心質高潔這種感想,所以,那是男人們迷她,跟母親有什麼關係?——這就叫先聲奪人。如果李翊浵以一種慈祥的表情出現,會有這種效果嗎?

之後的跳舞就是更進一步了。

舞蹈從本質來講,就是一種身體語言,而且是一種“性”的語言(貌似是哪個舞蹈大家說的)。而舞蹈同樣是一種入角色,舞中之情是可以演繹的(跟電影角色有類似),所以在舞蹈中的情不等同於舞者的情(這是情的性質)。

李翊浵選擇的兩曲舞蹈都是熱烈的,不是柔曲,這對打破蕭琰心中的藩籬很重要。

以李翊浵的聰明,必能推測出墨尊與蕭琰相處是如淡墨山水的清淡悠遠。所以蕭琰心裡其實是渴望母子間的熱烈的,李翊浵對她的這種親、摸、抱、眼神熱烈表達感情,恰巧就是擊中了她的渴慕心腸。

而舞蹈就是入角色。

舞以情為上,這是世家子弟學樂時都要學的。雙人舞更是一種情感的傳遞和配合,鳳引雛時李翊浵表現出母凰引子凰歸巢的歡喜、熱烈、柔情,蕭琰便要回應子凰回歸母凰懷抱的歡喜、眷戀、柔情。而雙拓枝是情人舞,這個舞蹈就是一對女舞者對舞,所以跳這個舞更是“入戲”(角色扮演)。李翊浵用她熱烈明快纏綿的感情,引出蕭琰同樣的感情,表達於外,就是情人的對舞,所以讓侍女心旌搖曳;但這個情在兩人心底,卻是親情的性質。一旦“出戲”,蕭琰因舞而釀出的感情就會留在心底,自然的生出對母親的親昵感情。

說李翊浵有心機手段,那真不是一句隨便說的話,要從這些場景體味。

再講蕭琰的生長環境,她從小是被墨尊養大,墨尊對蕭琰是清淡悠遠的感情,蕭琰對阿母卻是時時表現出親臉、摟、蹭這種親昵的,還想表達更熱烈的感情,但因為墨尊的性子,蕭琰的這種熱烈隻能隱在心中。所以,蕭琰渴望的不是母親那種最溫柔的默默的慈愛,與此相反,她喜歡的是熱烈的、明快的、親昵的母女之間的感情,所以她見到安平公主就產生好感,而李翊浵對她表現出的熱烈感情更是直擊心底。

wind:蕭琰初次見到親娘,為什麼雙方都不解釋為啥小時候讓墨尊收養的事情?一般人遇到這事兒,不都是最先糾結這個問題嗎?

君朝西答複:蕭琰不可能一見李翊浵就問這事。

首先,疏遠的距離還在,怎麼會一見麵就問這個事呢?

其二,一見麵就問這事那是責問,委屈,怨憤,“在意被親母拋棄”,但蕭琰沒有這種情緒,她不在意這個,因為她慶幸墨尊是她的母親,所以,李翊浵把她給墨尊收養有什麼重要呢?

再者,也很容易想到,李翊浵那時結親吐蕃,難道要將蕭琰帶去吐蕃?不可能呀。留在長安皇族?也不好,沒有親生父母在呀。最好的選擇,當然是送到蕭氏這個親父身邊。至於後來在商清之後,為什麼墨尊那養她,那肯定是有重要原因的——而這個,並不適合在初次見麵這麼個環境下提出。

wind:李翊浵不會武功,怎麼慧眼如炬看出蕭琰已經和李毓禎ooxx了?閱人很多也不是必然理由啊,現代人也有人閱人無數的,但都沒有這個透視功能啊。

君朝西答複:有沒有過**的女人,是有區彆的,但是很細微,很少有人能看得出。不要拿李翊浵跟一般人比,或者拿現代很多閱人多的比,他們誰能跟李翊浵相比呢?——論聰明、妖孽程度,論傾國的美貌(男人、女人愛慕她的數不清),還有一個本身風流、閱女無數的親爹皇帝的言傳身教?

以上,希望對大家理解文章有幫助。

感謝wind的長評,有些分析的挺好,尤其是對沈清猗的評論,讚一個。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135章後麵看看。(奇怪我這邊刷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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