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因為她與蕭琰有著同樣的道,她們是同樣的人,就好像是同一世界的。而自己和蕭琰無論怎麼親近,卻永遠走不進這個刀與劍、生與死的世界!
&nbsp&nbsp&nbsp&nbsp慕容優的心中忽然酸楚,清澈的綠眸裡浮起一層薄霧,就像雪山吹來的雪風,薄薄的雪打入了她的眼裡。
&nbsp&nbsp&nbsp&nbsp這一刹,她的心中,仿佛聽見了雪蓮花開,又瞬間凋落的聲音。
&nbsp&nbsp&nbsp&nbsp元夜踏歌後,她對蕭琰生出的那一兩分朦朧的戀慕,在這一刻鮮明,綻放,卻又在同一刻,黯然,凋落。
&nbsp&nbsp&nbsp&nbsp阻隔她愛上蕭琰的,不是她同為女子的性彆,而是身處一世,卻是走在平行道上、相望卻不可相交的距離。
&nbsp&nbsp&nbsp&nbsp慕容湄這廂正明爽笑著說:“元宵後,早想和丹娘過來拜見姨母。聽二郎說您和悅之妹妹去了樊川,便沒有去打擾。正好二姊過來,向悅之妹妹道歉並道謝,我和丹娘就一起過來了。”
&nbsp&nbsp&nbsp&nbsp她話剛說到這,慕容優忽地起身,徑直走到蕭琰麵前,說:“我想和你說說話。”轉眸看向表姨母,“可以麼,十一姨母?”綠眸清澈,如池蓮過水。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笑著揮手,“去吧,去吧。表姊妹倆要說些悄悄話。”
&nbsp&nbsp&nbsp&nbsp在慕容湄疑惑、慕容絕若有所思的目光下,慕容優坦然的拉著蕭琰的手出了花廳。
&nbsp&nbsp&nbsp&nbsp到了廊上,蕭琰轉手拉著她走,笑說:“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nbsp&nbsp&nbsp&nbsp一路出了主院,帶她去了澄碧軒。
&nbsp&nbsp&nbsp&nbsp這是一處蓮池上的水榭,四麵敞朗,天光透入。池水清澈,蓮葉浸水清綠。
&nbsp&nbsp&nbsp&nbsp慕容優雪白的膚,淺綠的眼,映著這一池清蓮,池上天光靈動入眼來,襯得人愈發清新脫俗,出塵不染。
&nbsp&nbsp&nbsp&nbsp蕭琰哈哈笑道:“阿丹,這裡果然襯你。”
&nbsp&nbsp&nbsp&nbsp是景襯托了人,但人卻靈動了景。
&nbsp&nbsp&nbsp&nbsp蕭琰笑嘻嘻道:“阿丹,你要跟我說什麼‘悄悄話’?”
&nbsp&nbsp&nbsp&nbsp她說到“悄悄話”時,又哈哈笑了起來,覺得“小夥伴頭碰頭咬耳朵”這個場景好有趣——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的小夥伴呀。
&nbsp&nbsp&nbsp&nbsp“阿丹,來!”她翻身躍坐到漆木軒欄上,右手伸向慕容優,眼睛閃閃發亮,笑容在陽光下是那樣的乾淨明朗。
&nbsp&nbsp&nbsp&nbsp慕容優不由綻放笑容,綠眸映著她明亮的黑眸,將手放到她修長有力的手掌中。
&nbsp&nbsp&nbsp&nbsp便覺身子一輕,下一瞬,已經被蕭琰帶起坐到軒欄上,和她肩靠肩坐著。兩人的腿都在軒欄下晃悠著,懸在清澈的池水上。
&nbsp&nbsp&nbsp&nbsp慕容優低首望池水,裡麵清晰的映出她和蕭琰並肩挨著的倒影。她抬首望天,天很藍,雲很白,陽光很亮。春天的風微微吹著,不涼不熱,帶著蓮葉淡淡的清香,不濃鬱,卻讓人覺得清爽。
&nbsp&nbsp&nbsp&nbsp她的心忽然敞亮起來,那兩分黯然凋落的戀慕心思,和悵然難過的心情,就仿佛是雪霧被陽光照射,融化,消去。
&nbsp&nbsp&nbsp&nbsp她偏了頭,看著蕭琰。
&nbsp&nbsp&nbsp&nbsp“阿悅,我很喜歡你啊。”淺粉的唇湊到蕭琰耳邊,和她說“悄悄話”。
&nbsp&nbsp&nbsp&nbsp蕭琰“哈!”轉臉看她,慕容優的唇擦在她耳廓下的肌膚上。蕭琰聞到她身上像蓮葉一般清新的香氣,便覺心裡也像被清蓮水濯過一般,這種歡喜清透到了心。她黑亮的眼睛看著慕容優,笑容明朗乾淨,“我也很喜歡阿丹啊。”
&nbsp&nbsp&nbsp&nbsp慕容優咯咯笑起來,頭又靠她在肩上道:“我本來想愛上你的——”
&nbsp&nbsp&nbsp&nbsp見蕭琰乍然受驚般睜圓了眼睛,她頓然有種“驚呆了小夥伴”的滿足感,咯咯咯的笑起來,唇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笑嘻嘻的接著道:“可是我看見二堂姊和你一起後,就發現,阻隔我們的,不是心的距離,而是——”她晃著穿了白色線鞋的雙足,“是腳的距離啊。”
&nbsp&nbsp&nbsp&nbsp蕭琰愣了一會,明白了她說的意思,懸吊的心不由放下來,心裡直抹冷汗,幸好慕容優“懸崖勒馬”,沒有執迷不悟“踏入歧途”,不然小夥伴變成爛桃花,她可要嗚呼哀哉了。
&nbsp&nbsp&nbsp&nbsp心情一鬆,她又哈哈笑起來,晃蕩著雙腳,黑色高靿靴在她白色線鞋上擦蹭幾下,笑嘻嘻道:“阿丹,你說得對極了。情呀愛什麼的,最沒意思了,哪有做夥伴快樂。咱們雖然走的路不同,但是不妨礙咱們踩一堆玩呀。對吧,阿丹,咱們是好朋友呀!”
&nbsp&nbsp&nbsp&nbsp白色線鞋麵上被擦蹭了一個淺黑的印子。
&nbsp&nbsp&nbsp&nbsp慕容優的臉黑了。
&nbsp&nbsp&nbsp&nbsp“蕭阿悅!”
&nbsp&nbsp&nbsp&nbsp蕭琰“啊喲”一聲,哧溜下了軒欄,哈哈笑著往後退,擺手道:“我不是故意的,啊哈哈……”
&nbsp&nbsp&nbsp&nbsp慕容優轉身跳入水榭,“你彆跑!乖乖的站著!讓我踩一腳!不然,哼……”她伸出手撲了過去。
&nbsp&nbsp&nbsp&nbsp動心什麼的,還是讓它見鬼去吧!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用過晚食,蕭琰送慕容三姊妹至簷子門。
&nbsp&nbsp&nbsp&nbsp慕容絕看了她一眼,道:“書院見。”冰冷,簡潔。說完轉身就走,乾脆利落。
&nbsp&nbsp&nbsp&nbsp慕容優上前抱她道:“阿悅,從書院出來後,給我送信哦。”
&nbsp&nbsp&nbsp&nbsp她還依依不舍的,就被慕容湄扯著走了。
&nbsp&nbsp&nbsp&nbsp蕭琰站在原地向她揮了下手,見三人騎馬出了府門後,才轉身往回走。心裡想著,慕容絕那句“書院見”,是啥意思?
&nbsp&nbsp&nbsp&nbsp回了主院,問母親:“千山表姊也是天策書院的學生?她不是靖安司的中郎將嗎?”
&nbsp&nbsp&nbsp&nbsp靖安司是皇帝直屬的衙司,負責偵緝間諜、叛逆、匪盜,監察地方官員等,凡是危害朝廷的,都屬於它的偵緝範圍。司內官員都屬於軍職係統,長官是靖安將軍,下設三名中郎將為副,分統郎將、校尉、旅帥、隊正、力士。慕容絕就是三位中郎將之一,統武騎署,專司偵緝武修出身的間諜和匪盜,她一身殺戮之氣絕不是練劍練出來的,而是以人命殺出來的——燕周人設計她殺蕭琰,未嘗沒有報複這位“血劍煞神”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但是,她晉階後應該回靖安司任職呀,怎麼會在天策書院?
&nbsp&nbsp&nbsp&nbsp蕭琰疑惑不解了。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道:“千山也是天策書院的學生。”
&nbsp&nbsp&nbsp&nbsp蕭琰對此倒不奇怪,慕容世家一向忠於皇室,出色的子弟被引薦進入天策書院,也是皇室對慕容世家的回報和籠絡。但是,“就算是書院的學生,那也已經畢業了呀,又不是留院任教的助教夫子。”蕭琰道。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眨眼笑,“也許是回爐重造?”
&nbsp&nbsp&nbsp&nbsp蕭琰為親娘的回答服氣了。
&nbsp&nbsp&nbsp&nbsp這是鑄劍嗎?還回爐重造。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點了下她腦門,嗔笑道:“你以後問她不就得了?”
&nbsp&nbsp&nbsp&nbsp蕭琰覺得跟慕容絕溝通會比較困難,金口難開呀——多說幾個字會死麼?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笑了女兒一陣,又眼神揶揄的看她,道:“下午丹娘和你出去說悄悄話,跟你表白了?”
&nbsp&nbsp&nbsp&nbsp(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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