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利與情(2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11253 字 10個月前

&nbsp&nbsp&nbsp&nbsp兩人正想附議,卻又被張夷直搶了先,高聲讚道:“太子殿下英明,臣附議。”

&nbsp&nbsp&nbsp&nbsp魏邵二人都暗嗤聲“馬屁精”,雖然這位尚書左仆射曆來是太子的擁護者,但表現得這麼殷勤,難免讓人覺得牙酸。兩人心中不恥,神色卻不露分毫,均道:“臣附議。”

&nbsp&nbsp&nbsp&nbsp裴昶皮笑肉不笑的乜了張夷直一眼,心裡哼一聲,與崔希真、中書左卿杜策一起拱手道:“臣附議。”這三位世家宰執心裡都陰森森的想著,幾大世家碰頭協商分這塊餅時,一定要踩吳郡張氏一腳——做出個“一心擁戴太子殿下”的樣子,忒讓人堵心了,就他是忠臣,嗤!

&nbsp&nbsp&nbsp&nbsp殿議出來後,中書令和侍中走在一塊兒,慢悠悠往政事堂行去,漸漸落在最後麵,與其他人拉開了距離。裴昶雙手背在後麵,望著前麵幾人的背影,說道:“這次,還是和庭州一樣?”

&nbsp&nbsp&nbsp&nbsp他說的是蘭陵蕭氏。

&nbsp&nbsp&nbsp&nbsp按大唐的規矩,凡是掌兵權的武將——從三品以上,其五服以內的同族,若是世家出身,則還包括世家直係三代在內,都不得授任宰執和台諫官,以及武英閣、兵部、軍器監官員,而蕭氏世襲河西大都督,除此之外,還不得授任部寺監的長貳官,很多殿議的秘事自然就落後居於朝廷中樞的其他世家。眾世家忌憚蕭氏第一世家的實力,絕不想任其擴張,暗地裡便時常聯手打壓,像這種“協議劃餅分利益”的事,能撇開蕭氏就儘量撇開。

&nbsp&nbsp&nbsp&nbsp蕭氏急於在江南找盟友,就是因為有宰執的世家時常撇開他不一起玩兒。

&nbsp&nbsp&nbsp&nbsp然而上回向歐羅頓出售治療鼠疫的藥材和藥丸就沒法撇開蕭氏,因為歐羅頓就與河西相鄰,以前向歐羅頓“走私”藥丸,蕭氏就是因地利之便占了大頭,加上沈清猗就在醫治鼠疫的道門藥師中間,能撇得開蕭氏?——向歐羅頓出售治疫藥就是蕭昡最先上的奏本,待太醫署將藥方傳回長安時,蕭氏已經將藥丸製出來了。有沈清猗這個鼠疫第一線的行家在,沒準炮製出的藥丸效果還勝出惠愛醫局的製藥。

&nbsp&nbsp&nbsp&nbsp這回揚州的霍亂就更不必講,這會說不準蕭氏已經在按方製藥了。

&nbsp&nbsp&nbsp&nbsp裴昶就是這麼一問,實際意思崔希真當然清楚,捋著一尺的長須道:“不隻蕭家,沈家這回也得分餅,占的分子還不能小了。”

&nbsp&nbsp&nbsp&nbsp上回歐羅頓遠在北方,沒有沈家的份說得過去,這回可不同了。他們這些北方世家,論南洋商貿,比起這些占地利又早一步涉足海貿的江南世家,至今還是遜了一籌,沈氏的仁和商號在南洋就是有名得緊。

&nbsp&nbsp&nbsp&nbsp何況,聖人分明是要重用沈綸了。

&nbsp&nbsp&nbsp&nbsp東南防疫治疫製置使雖然是韓王,但明眼人都知道,韓王是建康令,沒有聖旨不能擅離建康府,聖人的旨意也是讓沈綸這個製置副使負責具體事宜,韓王就是掛個名頭,提高“防疫治疫使”的地位,方便沈綸調度東南諸道,同時給韓王分點功勞,算是聖人對這位胞弟的看顧。

&nbsp&nbsp&nbsp&nbsp如今治疫的方法已經有了,主要就是調集藥材、醫家,並迅速控製疫情的擴散,以沈綸措置揚州疫情的果決和魄力,想必不是難事。此功一建,加上沈綸在淮南東道任上的考績,沒有意外,就是要往京中升了。

&nbsp&nbsp&nbsp&nbsp湊巧的是,七天前陸諧的案子調查落定:在其濟州彆莊的地窖中,搜出了囚禁的女童和埋於地下的白骨;三司定罪,大理寺公告後,便有一男子前往京兆府擊鼓投案,鼓停人死,留書投案,自稱是受害女童的親父,因不知真凶,又投告無門,隻好向夜鬼刺“買刺緝凶”,自知犯了王法,自儘伏法——仵作查出這男子死於尋常的砒霜中毒,自是沒有證據表明是夜鬼刺殺了他,隻能按其投案書定為服毒自儘。

&nbsp&nbsp&nbsp&nbsp而徐國公陸識因為陸諧之案的牽連,從從一品的國公降爵為從三品的開國侯,並削工部尚書職,外放陳州任刺史。

&nbsp&nbsp&nbsp&nbsp按照聖人一貫的做法,吳郡陸氏從朝堂跌出去了,必定會從江南世家中提拔一個上來,不會讓朝堂上的南北世家權力過於失衡。

&nbsp&nbsp&nbsp&nbsp崔希真說沈氏“占的分子不能小了”,便是意指沈綸有可能升上來填補陸識空出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裴昶幽幽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緩緩說道:“沈經世之女可是蕭氏的世子婦。”

&nbsp&nbsp&nbsp&nbsp以皇室與蕭氏的微妙關係,聖人會重用沈綸,這可真是有點奇怪。

&nbsp&nbsp&nbsp&nbsp若是以前,崔希真必然說“不過一個女兒”,沈綸有什麼舍不得的?——聯姻本就是結兩姓之好,兩個家族利益相害了,聯姻就是根線,一扯就斷。

&nbsp&nbsp&nbsp&nbsp但是,沈十七卻華麗麗的變成了道玄子的唯一的親傳弟子,在藥殿地位據說日漸重要;東南疫情平定後,“沈至元”之名必定譽滿天下——沈綸會舍得放棄這樣一個女兒?

&nbsp&nbsp&nbsp&nbsp換了哪個世家的家主,也不會這麼愚蠢。

&nbsp&nbsp&nbsp&nbsp崔希真意味深長的道:“聯姻的線,可是有兩端的。”

&nbsp&nbsp&nbsp&nbsp聯著女兒的線不能斷,未必不能斷另一端。

&nbsp&nbsp&nbsp&nbsp裴昶嗬嗬一聲,“沈經世若知今日,必定不會嫁出這個女兒。”

&nbsp&nbsp&nbsp&nbsp他若是有這樣的女兒,就算不娶夫,也得結平婚契,斷不會讓女兒成為彆人家的人。

&nbsp&nbsp&nbsp&nbsp崔希真笑嗬嗬的看他,“高宗創立的平婚契,細細思來,有時真是樁好事。”

&nbsp&nbsp&nbsp&nbsp裴昶見他這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驀然一動,仰首哈哈一笑,心領神會,不多言。

&nbsp&nbsp&nbsp&nbsp一路回了政事堂。

&nbsp&nbsp&nbsp&nbsp四位世家宰執又聚在裴昶的中書令公房內,定下有資格參與“分餅”的世家,落衙後各去知會,家主不在京的,通知駐京的代理人,定於酉時二刻崇仁坊豐熙樓會見磋商。

&nbsp&nbsp&nbsp&nbsp晚上的會商自是一番唇槍舌戰,勾心鬥角。

&nbsp&nbsp&nbsp&nbsp而次日宰執大臣們才從紫宸殿出來,廣州急遞的疫報便飛馳進了宮門。

&nbsp&nbsp&nbsp&nbsp當天落衙裴昶回到府中,便將裴鬆之叫到書房,開口就道:“廣州爆發了劇烈霍亂……”

&nbsp&nbsp&nbsp&nbsp裴鬆之一驚。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此時,蕭琰也正坐在書房中,看母親昨晚寫給她的回信,最後一頁寫道:

&nbsp&nbsp&nbsp&nbsp——未完,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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