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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嗡!”
&nbsp&nbsp&nbsp&nbsp秋水刀高速顫動,不斷發出嗡鳴。
&nbsp&nbsp&nbsp&nbsp無數道縱橫的刀光,就像熾日射出千萬道光線,以她的身體為核心,向四麵八方迸射開去,每一道都是金光耀眼!
&nbsp&nbsp&nbsp&nbsp以至於在劍陣中,刹那間爆發出金色耀眼的光團,那光團奪目刺眼,仿佛霸道的金烏,以光芒橫掃整個天地,金光所掃之處,一切黑暗俱都破去!
&nbsp&nbsp&nbsp&nbsp那些劍士即使閉上了眼睛,也感覺到無比耀眼的金光,若這會睜著眼睛,也必定是睜目如盲!
&nbsp&nbsp&nbsp&nbsp這就是蕭氏橫刀的“縱橫天下”,最熾烈、霸道的一刀。
&nbsp&nbsp&nbsp&nbsp在這或死或廢丹田的危機時刻,蕭琰的刀勢不改,而她的身形依然裹在刀光中衝向青龍陣。四象陣,以東方青龍為陣眼,是劍勢最強的地方。但蕭琰領悟的巽字訣可借天地風勢,青龍陣的龍卷風暴恰是她可以借勢的。
&nbsp&nbsp&nbsp&nbsp她的刀光如熾日,身法卻如風。那三道帶著殺機的劍氣正是從青龍陣的風暴中射出,就在轉瞬間凜冽入她的肌膚,那淩厲的殺氣足以洞金穿石。
&nbsp&nbsp&nbsp&nbsp在這一霎,她口中暴喝一聲“兵!”
&nbsp&nbsp&nbsp&nbsp喊山訣中的“兵”,是以神識驅動內力錘鍛身體,既淬體又鍛煉神識,但淬體時是以神識徐緩驅動內力,是一種細水長流的淬煉;而臨戰中的“兵”,是以神識驅動內力爆發,就如大江大河陡起的浪潮一般,相比用丹田驅動內力爆發,能在瞬間獲得更大的爆發力量,但是對神識的損耗極大,若全力施為,之後便是極度的虛弱,對戰中除非有把握致敵於死地,否則自己就是束手待斃了,所以蕭琰以前對戰再凶險都未使用過神識爆發內力的方式。
&nbsp&nbsp&nbsp&nbsp但她此際並沒有後繼無力的顧慮,她隻需要擋下這一招。
&nbsp&nbsp&nbsp&nbsp“兵”喝出口的瞬間,眉心、膻中、氣海三穴的內力仿佛是被高速風暴席卷一般,強大的勁氣形成了拳頭大的、無形的風旋,那三道淩厲殺機的劍氣已刺入她的體膚,便被風旋絞碎。
&nbsp&nbsp&nbsp&nbsp但那劍氣殺意的迸發卻仍然讓蕭琰受到重創,尤其是眉心,靈台仿佛被一道鋼針刺入,劇烈的銳痛,口鼻眼耳都溢出血來,胸口也是一道劇烈銳痛,一股腥甜的血瞬間竄上喉頭,所幸氣海無恙,因為那裡是丹田,內氣的源力所在,有陰陽二氣的漩渦,爆發出的風旋足以將那道劍氣泯滅。但靈台和心口的極度痛楚,讓她隻在瞬間,額頭上便滾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nbsp&nbsp&nbsp&nbsp而在同一時間,“縱橫天下”的熾日刀氣已與四麵八方的劍氣相撞,密集尖銳的切割聲彙成巨大的勁氣爆鳴聲……但是,再熾烈的金烏之光也照不進深海,再霸道的刀光也擋不住劍海。蕭琰隻覺得全身上下的骨頭都要碎了,仿佛下一瞬就要如西瓜般,“撲”一聲連肉爆成血渣。
&nbsp&nbsp&nbsp&nbsp她眼前一片血色。
&nbsp&nbsp&nbsp&nbsp那是她噴出的血,眼角崩裂的血,以及身上各道劍傷迸出的血線。
&nbsp&nbsp&nbsp&nbsp但最鮮豔的,卻是那腥紅如血的劍光。
&nbsp&nbsp&nbsp&nbsp彌漫出血色的網。
&nbsp&nbsp&nbsp&nbsp那網如絲繭般,罩住了她。
&nbsp&nbsp&nbsp&nbsp蕭琰的身子向後沉沉倒下。
&nbsp&nbsp&nbsp&nbsp那腥紅的劍光織成的血色劍網,殺氣濃如血,又凜冽如血,與大周天劍陣的數百道劍氣相撞!
&nbsp&nbsp&nbsp&nbsp便是無數聲鏗鏘的脆響,密集成如潮嘯般的金鐵交鳴。
&nbsp&nbsp&nbsp&nbsp那濃烈的血煞之氣讓人悚栗窒息,而那凜冽的冰寒之氣又幾乎讓人血氣都為之凍結。
&nbsp&nbsp&nbsp&nbsp蕭琰倒下去時,便見那些黑衣鐵麵劍士也都被震跌出去!
&nbsp&nbsp&nbsp&nbsp能困殺洞真境後期宗師的大周天劍陣當然沒這麼容易破,但慕容絕是在陣外,而劍士們恰處於劍意發出想收回的境地,慕容絕強勢無匹的攻入,血煞凜冽的劍意對上心生退意的劍意,自然一劍破百劍,並且附著於劍上的血煞冰寒的殺氣震傷了所有的劍士。
&nbsp&nbsp&nbsp&nbsp殺戮劍,最強的不是劍,而是殺意!
&nbsp&nbsp&nbsp&nbsp蕭琰倒在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裡。
&nbsp&nbsp&nbsp&nbsp她握刀的臂骨已經碎裂,五指卻穩穩的攥著刀柄,拚儘最後一絲力將刀入鞘,她的眼中流露出一分輕鬆,然後閉上了眼睛。因為眉心風旋絞裂的那一劍,震得她五官出血,眼角崩裂,往下淌著四道血線,口鼻之下也溢著血絲,讓她俊麗無雙的臉龐看起來有幾分可怖。全身大半的骨頭都已經碎了、裂了,靈台和膻中又受了那兩道劍氣殺意的震蕩,連呼吸都會帶來極度的痛楚,讓她的臉色極為蒼白,與臉上的鮮血形成鮮明的對比,但她的表情卻是平靜的,隻有睫毛微微顫動著。
&nbsp&nbsp&nbsp&nbsp慕容絕眼色冰寒的看了跌坐在地上的眾劍士一眼,雙臂抱起她,如箭射般疾,卻又如雪片般輕的掠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蕭琰的頭無力的靠在慕容絕的胸前,呼吸緩慢,悠長,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痛楚。慕容絕疾掠的身形很穩,雙臂抱著蕭琰,仿佛雲朵一般托著她。她沒有問蕭琰傷得如何,因為不需要問;也沒有撫慰她的痛楚,因為不需要。她的容色仍然是那樣的冰冷,帶著孤絕和內斂的驕傲,但她的心情卻如陽光照耀下的湖水,漾起了金色的波光。
&nbsp&nbsp&nbsp&nbsp她和蕭琰的距離是這樣的親近,不僅僅是身體的距離,而且……她從心裡感覺到親近。
&nbsp&nbsp&nbsp&nbsp因為那些相似的地方,讓她覺得親近。比如執著,比如堅定,比如毅力,比如膽氣,比如信心,比如不屈的戰意,明知擋不住,也要戰鬥到底,比如驕傲,明知她在上方,也不會呼救,明明痛到極點,卻不吭一聲的平靜——她從蕭琰身上看到了自己。這些閃光點就像金子,遍布血汙也遮不住它的光芒。
&nbsp&nbsp&nbsp&nbsp這些閃光點,她也在彆人身上見過,比如獨孤靜,比如劉淵,比如尉遲毫……但他們所有人都不是蕭琰,蕭琰在這個年齡段超出了他們許多,也超過了慕容絕自己。而最出色的莫過於李毓禎,在同樣的年紀,與蕭琰不分軒輊,甚至更強一些,但李毓禎給她的感覺卻不同:李毓禎是強大又冷漠的,這種冷漠不是冰山那種寒冷,而是來自身份地位、皇室鬥爭衍生出的冷漠,是不形於外刻在骨子裡的冷漠,彆人走不進去,她也不會輕易讓人走進去。慕容絕並不想走進李毓禎的世界,儘管這一位也有那麼多相似的閃光點,但她對李毓禎隻有敬佩,認為值得追隨,卻沒有像對蕭琰這樣,從心裡產生親近感。或許是因為蕭琰從內自外都是溫暖的,就像一塊剔透的和闐暖玉,貼近了胸口就覺得溫潤的暖意。
&nbsp&nbsp&nbsp&nbsp她抱著蕭琰掠進了獨孤靜的院子。
&nbsp&nbsp&nbsp&nbsp“怎麼傷得這麼重?”獨孤靜吃驚的站了起來,吩咐侍女拿一張竹榻出來,擱在院中。
&nbsp&nbsp&nbsp&nbsp慕容絕將蕭琰放在榻上,動作很輕柔。
&nbsp&nbsp&nbsp&nbsp獨孤靜眉毛揚了揚,她這是錯覺?……竟然覺得慕容千山有一刹那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