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任命(2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8456 字 10個月前

&nbsp&nbsp&nbsp&nbsp“哦!丹陽紀氏……”臨川郡王意味深長的抬了下眼,右手執壺均勻的分茶,嗬嗬一笑,“嘉興啊,就是東陽家那位‘龍泉刺史’?”

&nbsp&nbsp&nbsp&nbsp李毓禎回笑,“正是李鳴泉。”

&nbsp&nbsp&nbsp&nbsp這裡麵有個典故。

&nbsp&nbsp&nbsp&nbsp東陽公主的次女李仲穎,字敏卓,十七歲時給自己取號“鳴泉”,出自燕國公慕容秋的詩:“鐵馬踏冰河,龍泉壁上鳴。女子當英物,何呻燕雀吟。”——以鴻鵠之誌自勉。二十歲時負劍遊學,三年後歸來,次年中進士,外放曆任州縣,三十五歲升隴右道河州刺史,因常年佩龍泉劍不離,為政又如匣中藏劍,外斂銳氣,內蘊鋒芒,一旦出鞘就是銳不可擋,久之,人皆稱其號,而不道其字,又有了個諢號“龍泉刺史”。六年前從下州升中州,遷荊湖道襄州刺史,三年任滿考績優上,又遷河南道任汴州刺史,這是正四品的上州刺史了——按理,再往上就應該升轉運使或巡察副使了,成為道級長官。

&nbsp&nbsp&nbsp&nbsp但朝廷任命其為賀州刺史,同樣是上州和道治州,從品級、職事來講都沒有升,但論治地富庶,汴州猶勝賀州一籌,何況李仲穎的考績為優中——這個遷調非但不是“右遷”(升職),倒似“左遷”(降職)了。

&nbsp&nbsp&nbsp&nbsp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仲穎的這個任命,必定是有著特殊深意。

&nbsp&nbsp&nbsp&nbsp從世宗起,朝廷對賀州刺史的任命就有一個默契:不以皇族宗室為任。以此表示皇帝對河西大都督無猜忌和挾製之心。當然,這是虛的,流於形式。若真個不猜忌反而不會有這種避忌了。當年高宗就曾先後以會寧郡王李鐘源為河西道巡察使,豐義縣公李季興為賀州刺史,第一、二代梁國公都坦然接受,沒有什麼疑懼。

&nbsp&nbsp&nbsp&nbsp而今聖人打破了世宗以來的“默契”,任命皇室宗親為賀州刺史——皇帝這是要乾嘛?與蕭氏撕破臉了,將猜忌放到明麵上?或者是兩者關係升溫,蕭氏嗬嗬說歡迎進入河西?……咳咳,猜測後者的都被自己的口水嗆了。

&nbsp&nbsp&nbsp&nbsp當然,在知情人眼中,這是很明確的信號——聖人對蕭氏的站位做出的回應。

&nbsp&nbsp&nbsp&nbsp新任的賀州刺史,將成為連接長安與賀州的橋梁,是皇帝與蕭氏的聯絡人。

&nbsp&nbsp&nbsp&nbsp這個人必須是處在同一陣營,雙方都可以信任,並具有才能和魄力,又能通權達變,可剛可柔的人物。

&nbsp&nbsp&nbsp&nbsp李仲穎就是聖人挑選出來的,符合這個條件的人。

&nbsp&nbsp&nbsp&nbsp臨川郡王心中了然,卻又有著驚訝和意外。驚訝的,不僅僅是丹陽紀氏的站位,還有李仲穎,在這麼多皇室宗親中,難道就隻有她符合這些條件?

&nbsp&nbsp&nbsp&nbsp臨川郡王是不信的。

&nbsp&nbsp&nbsp&nbsp聖人選擇李仲穎,必定有著其他因素。

&nbsp&nbsp&nbsp&nbsp但這些“其他因素”,臨川郡王不會去深思,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昭華應該想的事。

&nbsp&nbsp&nbsp&nbsp他眉色沉斂,放下紫陶壺,抬手道:“品品這道茶。”

&nbsp&nbsp&nbsp&nbsp拂手間,紫陶茶盤上一隻淺口薄胎的坭興陶小杯平平飛了出去,輕羽無聲的落在李毓禎麵前的降香木書案上,杯裡茶湯七分滿,紋絲不漾。

&nbsp&nbsp&nbsp&nbsp李毓禎三指起杯,先聞茶香,再觀茶色,然後杯沿接唇,小啜一口,三口為品,每口都有獨特滋味,飲儘將紫陶杯飛回茶盤,此時清香自肺腑而上,纏繞口舌之間,微一啟唇便如蘭芝綻放,令人胸懷舒展,不由笑讚道:“郡王這茶道愈見功夫了。”

&nbsp&nbsp&nbsp&nbsp臨川郡王微微一笑,又飛了第二杯茶過去,話裡含著深意道:“下這盤棋,才是真見功夫。前輩,吾輩,後輩,曆曆代代。但願,蒼天不負。”他眼神深邃,渾身沉斂的氣質就如那上百年的紫陶茶盤,經曆了歲月和茶香的沉澱,沉厚平靜,隻是眼中閃爍的兩星光芒,便如夜中簇燃的火炬,卻是一閃即逝。

&nbsp&nbsp&nbsp&nbsp“哈哈!”晉王笑嘻嘻進來,接口說,“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天道不絕,留一便是生機。先輩前輩吾輩費這麼多功夫,就是尋找那遁去的‘一’——蒼天不負,上天有德,定能找到。”說著就走到臨川郡王對麵坐下,徑自拈起一杯,聞香,觀色,品茶,飲儘,起第二杯時,又飛了一杯給李毓禎,“阿禎,這功夫茶要趁熱,涼了就儘是澀味了。咱們可彆白瞎了臨川的功夫,哈哈。”

&nbsp&nbsp&nbsp&nbsp臨川郡王莞爾,調侃他,“你這易數學得半吊子,就先前那句,還算照搬得像模像樣。”

&nbsp&nbsp&nbsp&nbsp“你才半吊子!”晉王頓時惱了,最聽不得人說他易數學得不好,立時吹胡子瞪眼,與臨川郡王不依不饒起來。

&nbsp&nbsp&nbsp&nbsp李毓禎心裡暗笑,飲完第三杯茶,門外侍衛掀簾稟報,說觀察副使,轉運使,防禦使,廣州刺史到了。

&nbsp&nbsp&nbsp&nbsp“入見。”

&nbsp&nbsp&nbsp&nbsp晉王立即抬手,將六曲漆木屏風拉展開來,隔開飲茶與議事的空間。

&nbsp&nbsp&nbsp&nbsp須臾,四位紫袍襆頭官員脫靴進來,打頭的是嶺南東道觀察副使宋繼登,因觀察使崔延陵尚在病中未康複,公務便由宋繼登全麵接手,目前重中之重的工作是災後賑災與重建。其後是一名年逾五旬、麵貌峻拔的官員,這是嶺南東道轉運使蔡伯年,負責一道財賦征收和轉運,廣州賑災和重建少不了這位錢袋子張口。因之前染疫,才從霍亂中救治過來,還未完全恢複元氣就投入了公事,身材削瘦下更顯得人物峭峻。他身後是嶺南東道防禦使赫連鐵樹,祖上有匈奴人的血統,麵白高大,腰佩橫刀,一身慓悍之氣,武道卡在登極境後期已多年未進益,見著李毓禎,眼中就放出熾熱,尋思覷機向這位殿下宗師請教武道才是他最熱衷的,彙報公事是順帶。他身後就是廣州刺史虞廷芳,地震之後又瘦了幾斤,以前的官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以前的官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但禍中有福,原本中年後發福的身材在持續清減下已經有了“竹瘦鶴骨”的風韻。

&nbsp&nbsp&nbsp&nbsp四人近前後行禮,齊聲道:“下官等參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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