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祖師就叫墨劍,天天摸劍。”
“哈哈!”蕭琰忍不住笑出聲,覺得祖師真可愛,簡單,率性。嗯,大師伯也好有趣。心裡的緊張拘謹,就在這笑聲中一下去了。
“小白教過小花,名為師姊弟,實有師徒情分――你不用擔心。”閣主忽然微笑說了句。
“啊?哦!”蕭琰心頭的惴惴一下平了,釋然高興的一笑,“是,無念知道了。”想起“小白小花”這稱呼,又覺得想笑。沒準母親不在劍閣,就是不想被大師伯天天叫“小白”。
“哎呀年紀大嘛,可以占很多便宜。”閣主向她調皮的眨了下眼睛。蕭琰哈哈大笑,隻覺師伯一點都不像想象中威嚴冷峻的劍閣閣主,讓人感覺親切,就像自家長輩一般,平易近人,還很有趣。
閣主說道:“你師尊離開河西後,回過劍閣,在這裡給你留了一份禮物。”
蕭琰胸口一震,頓時激動,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師伯。
閣主止步,微笑,“去吧,就在裡麵。”立足處,正是一條通往小島深處的石子路。
蕭琰重重點頭,“是。”向師伯行了一禮,又向學長行了一禮,轉身快步去了。
閣主轉身溫和的看著慕容絕,“來,讓我看看你的殺道。”
“是,師尊。”
慕容絕退後,出劍。
……
蕭琰一路走著,越走越快,卻又不敢走得太快,生怕錯過了母親留下的東西。
然後她看到了一塊巨石。
她激動的停了下來。
岩石被切下一麵,平整的石壁上,刻著兩個字――
無念。
蕭琰眼睛一下濕了。
慢慢的,抬步上前,想要撫摸那兩字。
但隻往前走了兩步,就臉色一變,抬起的那一腳,竟再也踏不下去。
一股如山嶽般沉重的壓力,壓得她窒息――蕭琰確定,她那一腳踏下去,就會被震飛。
……是那兩個字!
蕭琰激動的心情一下冷靜下來。
她退後一步,靜靜的看那兩個字。
字還是字,在她眼中,卻變成了無數刀光。
那兩個字,是用無數刀刻成,蘊含著深刻的刀意。
她進入了刀意的威勢範圍,就無法再進一步。
她靜靜的看了很久。
卻又覺得,那無數刀,仿佛隻是一刀。
她越看越沉迷,拔出秋水刀,比劃起來。
但是總覺得,揮出一刀,下一刀就很凝滯,就好像,根本沒辦法從那個角度揮刀。
她的刀揮得歪歪扭扭,笨拙生澀,就好像初學刀的孩童一樣。
她停下,沉思。
然後,又揮出一刀。
又停下,沉思。
揮刀。
時間靜靜的流逝。
***
三日後。
在劍閣外的監視者眼目中,蕭琰一個人下山了。
因為她身上有斂息之寶,神識仍然探查不到她的氣息,但先天宗師的眼目所觀,不會出錯。
追殺又開始了。
從秦嶺通往西寧道的山嶺中,不斷有人遭遇,不斷有人廝殺。
但詭異的是,追殺和反追殺的,都失去了蕭琰的蹤跡。
***
此時遙遠的嶺南,也有一場伏殺。
準確的說,這是一場跟蹤已久的伏殺。
“真是有耐性啊。”道瀟子都忍不住感歎,隱忍跟蹤了一個月都不出手,若不是沈清猗連連布下陷阱,讓對方相信他和沈歸園因為精神疲勞出現了守護間隙,還得一直隱忍下去,直到他們真的精神疲憊了才出手。
“這麼有耐性,又這般謹慎小心,斂藏氣息連你我都覺察不出,必是訓練已久、經驗豐富的專業刺客。”持竹杖的葛衣老者沉靜的說道,一邊仔細搜檢死屍,意料之中的,除了一些銀幣銅線外,沒有任何可以表露身份的東西。
死去的刺客麵目普通,是一位洞真境中期的宗師,卻讓兩位洞真境後期宗師連著一個月都感到如芒刺在背,心神緊張不能放鬆,卻又捕捉不到他的蹤影,如果是正麵作戰兩人都對自己有信心,但那無影無形的刺殺,卻著實令人心凜。
“死人也是可以說話的。”
沈清猗從皮篋裡取出一個精致的四角鏍鈿的小皮箱,裡麵裝著她的銀針和刀具,一排排冷光閃閃的,寒凜刺人眼。
沈清猗的兩名道侍很利索的脫光了屍體的衣服,仰躺著放在地上。
鋒利的刀刃落下,哧哧的切割聲。
看著那清冷纖瘦的女子拿著寒光森森的解剖刀,熟練的切割屍體,一向清冷的眸中露出興致盎然的眼神;看著一塊塊的內臟被那隻纖細白皙的手摘出,整齊的放在一邊,然後切下小塊放入各種試劑瓶中;看著脊椎骨整個被剔出,骨髓被取出,放入試劑瓶中;看著刺客兩腿間那坨肉被一刀切下……
兩位宗師都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醫者真可怕。
……
就在沈清猗解剖屍體的時候,李毓禎的劍下,正倒下一具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