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神司(1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8594 字 10個月前

兩人都戴著灰色的鬥篷,將全身上下遮蔽完全,臉上也戴著白狼白熊麵具,隻露出兩雙眼睛――一雙深褐色的眼睛,犀利;一雙綠色的眼睛,有著極北寒冰一樣的冷度。

那雙冰綠色的眼睛望著黑暗中的殘崖,在冷寒的月光和稀疏的星光下,殘崖隻能看見黑色的輪廓,但在這雙眼睛下,山石泥土瓦解的痕跡清晰無比,雖然交戰的氣息已經散去,但這雙眼睛仍然從交戰時留下的痕跡察出了端倪。

“其中一道,是先天劍氣reads;。”他的聲音也是冰寒的,那種冰寒,讓人聽了骨髓裡都發冷。

……劍氣?

深褐色眼睛的人沉了下目光,眼神流露出思索:會是劍道先天中的哪一位?

――肯定不是神廟,神廟修的是神術;也不是丘穆陵氏、賀賴氏這兩個對立的仇家,他們的家族中沒有劍道先天。

事實上烏古斯修習劍道的人並不多,因為缺少普遍的傳承――修習劍元和修煉內氣是兩條路,而擁有劍道傳承的極少數家族絕沒可能公布劍元的修煉功法。

而如羅氏、賀若氏是烏古斯唯二擁有劍道傳承的兩個家族。

難道是這兩個家族的先天?

但他心裡還是疑惑不定,因為這兩個家族一向低調,在帝位爭奪中也一向都保持中立,家族的商業範圍也多在北部幾領,和他們步六孤家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怎麼會襲殺南暮?――如果這裡的戰鬥的確因為“南暮”而起,而且針對的也是“步六孤南暮”這個身份。

楚因聖者思索再三,做出了判斷:【如果是那兩個家族的先天,應該不是針對南暮。】

但是,這也更令人疑惑――那個冒充南暮的人是誰?因何會被如羅氏或賀若氏的先天追殺?交戰的另一方先天又是誰?

聲音冰寒的步六孤祖老踏出一步,人已懸立在十幾丈外的斷崖前,伸手撚了撚殘崖上的泥土,冰綠色的眼眸似乎確定了什麼,身子一閃回轉原地道:【也許,未必是那兩個家族。】

十多年前,步六孤寒曾經和如羅氏、賀若氏的兩位劍道先天交過手,一個劍氣寒若冰,一個劍氣烈若火,更重要的是,劍道的氣息會存留很久,而他在劍氣摧毀的殘崖上卻感知不到寒冰或熾火的氣息,準確的說,是任何劍道的氣息都感知不到,隻能通過破壞的痕跡確定是劍道。這說明,此人的劍道更高明,對劍道氣息的收斂近於圓融。

當然他不能確定,經過十多年後,曾經交手的那兩位劍道先天是否已經精進到如此地步了,所以不能完全否定是這兩個家族的先天,隻能說“也許,未必”。

但從利益和動機來講,他讚同楚因的分析:不管是不是這兩個家族的人出手,針對的都應該是那個冒充者,而不是真正的南暮。

楚因聖者聞言驚震,如果不是如羅氏、賀若氏,那會是誰?――難道還有哪個家族有隱藏的劍道傳承?

步六孤寒語出驚人:【也許是唐國……】

楚因:“!”

如果是唐國的先天跑過來,那就更令人生恐了。

他果斷道:“無論是或不是,必須查個清楚。”

這座山包要徹底掀開看看,雖然不確定下麵留有線索,但總要搜索後才能安心。

步六孤寒也是這個打算,揮了下手,楚因立即騰身掠起,落到西麵的殘崖上麵。

步六孤寒懸立在空中,掌風斜削下去。

此時,山包底下,蕭琰正在運功療傷的緊要關頭,所有知覺都已斂去,進入全冥想的最佳療傷狀態,渾然不知暴/露的危險就在眼前。

先天宗師一出手,威力就驚人,這座山包堆壘起來約有三十丈高,方圓達十丈,泥石填滿了整個崖壑,但在步六孤寒的掌風下,就像削麵皮一樣,一層一層的削去,飛起的山石泥土落在東北幾十丈外的山坡上又壘成了一個山包,大片的針葉樹都被壓在泥石之下reads;。

削了兩丈,步六孤寒聞到了一絲血腥氣,混在泥土中,幾近於無。他目力如炬,看見飛濺起的一堆泥土中滲有幾絲血跡。心裡便有了數:交手的兩位先天中,有一方受傷了。

他的掌風繼續往下削。

距離蕭琰被壓著的地方隻有五六丈了。

步六孤寒忽然停了手,轉身,目光往東北望去。

但見三百丈外的虛空中一道裂縫,跟著踏出一道人影,遠遠就有一股血煞氣,立在三百丈外的空中,有些粗橫的聲音傳過來道:“寒先生也在啊。”

步六孤寒冷淡的招呼,“鐮先生不也來了麼。”

賀賴家的先天宗師粗豪一笑,往前踏了一步,便到了殘崖前,認真盯了一會,嗜血的眼中掠過一抹疑惑,眼珠轉了轉,回身掃視被削了大半的山包,哈哈道:“寒先生先到,可有什麼發現?”

步六孤寒隻說了兩字打發他:“泥,石。”

賀賴鐮心中惱怒,冷哼一聲,一掌向山包拍去――他倒要看看,這下麵有什麼。

卻被一道冰寒的掌風截住。

“轟”一聲,氣流激蕩。

“步六孤寒,你什麼意思?”賀賴鐮怒喝道,眼裡閃著嗜血的光,好像一條凶猛捕食的鯊魚。

“沒什麼意思。”步六孤寒冷淡的聲音,“看你不順眼。”

不管山包下有沒有線索,他都不打算讓賀賴氏的人看到。

賀賴鐮大怒,“你是要開打?”

他原就是好鬥的性子,拳勁一握,就要向前轟出。

就在這時,西北天空突然“砰”一聲響。

這響聲清脆利落,穿透力卻極強,就好像極其可怖的力量以一種非常凝聚的方式爆開。

步六孤寒和賀賴鐮出手的動作一滯,神識立即掃射過去,卻同時感到驚震。

他們隻“看見”了一片黑暗。

賀賴鐮呼的一聲掠了出去,瞬間已在一裡之外,然後才撕開虛空瞬移。步六孤寒伸手抓了楚因手臂,也往西北瞬移而去。

……

十幾裡外,賀賴鐮的身影倏然從空中出現,目光望向前方一裡外,神色頓然凜肅。

黑夜中,白色的祭司袍耀眼,也很刺眼。

針葉林上空殘留著先天真氣和神術的氣息,白袍祭司赤足踩在落葉鬆上,即使在黑夜中,足麵也是蒼白得透明,她抬起一隻手,手指同樣蒼白得透明,往鼻梁上一架,淡然的轉頭瞥了一眼。

賀賴鐮一眼看見傳說中的那副黑曜石墨鏡,心裡跳了一下,立即垂目不看,行了一個教禮,“賀賴鐮,見過少神司。”

話音方落,步六孤寒帶著楚因就出在賀賴鐮西麵的三百丈外,步出虛空時神識慣性的向四周掃射,掃到白袍祭司時,那縷神識立即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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