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驚,轉目望去,臉色便也如賀賴鐮般凜肅,垂目不看那墨鏡,行教禮道:“步六孤寒,見過少神司。”
……少神司?reads;!
楚因聖者心中劇震,少神司怎麼會在這裡?他心中激蕩,眼眉卻立即垂下,不敢看那女子的背影,抬手行教禮道:“步六孤楚因,見過少神司。”
少神司右手黑色神杖一伸,地上穿著一身藍色文士袍的屍體便飛了起來,跟著溶入黑色的虛空,隨著白袍祭司一同消失。
黑夜中,留下了一句話:“神廟令:入境唐國先天殺。”
祭司的聲音空靈,卻給人一種暗夜之靈的感覺,純粹的、令人沉淪的暗夜。
“……唐國先天?”
賀賴鐮語氣吃驚,身子落到針葉林內,看著地上那灘血跡,又掃視周圍,粗黑的眉毛便擰了起來。
步六孤寒帶著楚因落到另一邊,盯了會唐國先天死去的地方,又掃視樹林內的戰況,綠眸便凝沉起來。
兩位先天相戰,樹林竟然沒有太大的破壞?
就算少神司的神術深不可測,絕非那位唐國先天能敵,但也……不至於隻倒了十幾棵樹,就殺了那位先天吧?
他和賀賴鐮掃視的目光打了個對眼,雖然彼此不待見,這會眼中的驚疑卻是一致的。
步六孤寒嗅著地上殘留的血氣,也許,那位唐國先天之前已經負傷……
這裡的血氣,和他之前在那座山包裡的泥土中聞到的血腥氣息是一樣的。
這是他的天賦能力,能通過血氣辨識人,而真氣越深厚,血中的氣息越濃。
通過同樣的血氣他能肯定,那位死去的藍袍先天,就是在博格達山上戰鬥的先天一方,而他殘留在這林中的先天真氣,並不是劍道的氣息,可見重傷他的另一方先天,就是劍道先天。那麼是本國的先天,還是唐國的?如果是唐國的先天,為什麼潛入烏古斯?又為什麼在博格達山一戰?……疑問重重。
步六孤寒覺得必須回博格達山仔細搜一搜,既然藍袍人受傷,與他對戰的劍道先天不可能不受傷……或許也會留下血氣,無論如何,要全山搜索一遍。
但他不能讓賀賴鐮跟著,必須支開他。
假若博格達山上的戰鬥和那位冒充南暮的女聖武師有關,而那女聖武師又死在博格達山裡,如果被賀賴鐮發現她貌似南暮,必然會給步六孤家潑汙水,誣蔑他們與唐國先天有勾結,圖謀不軌,甚至進一步牽扯莫沃汗,而明雷一派也會以此來攻擊先大汗之死就是莫沃與步六孤家聯合唐國的陰謀……即使這誣蔑很荒謬,沒有多少人會信,但南暮的去向必定會牽扯出來,讓人知道她在北極海神廟,又是個麻煩事。
步六孤寒轉頭對楚因道:“你先回上京,告訴家主此事。不知少神司說的神廟令是否已經傳達家中。讓家裡儘早著手。”
他這話說得含糊,賀賴鐮卻是聽明白了。
提起他們國教的少神司,神術深不可測,性格也喜怒不定,但不去招惹她也就罷了,最讓人頭痛的是她行事相當任性,剛剛她說“神廟令”,天知道是不是她一時興起才發出――這很有可能,因為他從京中出來前,就沒聽說總神廟發過這個令。
但少神司剛傳下的神廟令就被他們第一個接到了,等烏騰格裡山的總神廟發下正式的神廟令文函,至少得幾天以後了,而他們家族就占了幾天的先手。
彆小看這幾天的時間,上層的權利之爭,輸贏往往就在信息的先後上。有這幾天時間,他們就能動用各方麵的人手,探查清楚總神廟發下此令的原因,畢竟兩國先天潛入對方國家是並不是少見的事,隻是民間不知道而已,而總神廟以前也沒發過誅殺唐國先天的神廟令,除非是在兩國戰爭期間reads;。這一次是為了什麼?少神司行事再任性,也不會拿神廟令亂來,其中事態肯定不尋常,而早一點查清內/幕,他們就能占得先機,攫取更多的利益。
賀賴鐮當機立斷,轉身就掠出三百丈,然後撕開虛空,瞬移回京。
步六孤寒鬆了口氣,立即對楚因道:【你先回。我再去那邊看看。】
楚因點頭離去。
步六孤寒瞬移出現博格達山上,先天宗師的神識全麵覆蓋山脈,以神識搜索的同時,也繼續揮掌削山。
山包又被削去五丈,將到崖底了。
步六孤寒冰綠色的眸子一凝。
身子落下去,手指撚著泥土。
這裡,曾經有人。
他指尖撚著一塊泥土中暗紅色的血跡,血中的氣息不弱,但也不強――相對他這位先天而言。
這血氣,應該是一位聖武師。
――就是那位冒充南暮的女聖武師?
***
蕭琰恢複感知時,發現自己身在水中。
這一驚非同小可。
她明明是壓在泥石下,怎麼會在水裡?
緊接著第二個感知――她全身赤/裸沒穿衣服。
這一個驚嚇倒比前一個驚嚇小,既然還有心脫光她,就算是陷於危地想必對方也沒有立即要殺她的心思。而隻要一息尚存,蕭琰就不會放棄希望。
她隨即反應查看自己的傷勢。
這一下是又驚又喜了。
傷勢不僅全愈,而且真氣磅礴,竟然比之前還渾厚了一成。
當她被壓到泥石下時,神識就自動為屏障保護自己受創嚴重的身體不至於被重力壓成肉泥,按她之前的計算,傷愈五成退出全冥想狀態時,神識也該枯竭了――但現在不僅傷勢全愈,神識也完全恢複,而且比受傷前還增長了一分。
蕭琰的神識境界高於她的修為境界,已經是洞真境大圓滿,每提高一絲,都是艱難的,更彆說增加一分――增加一分,就是增加十分之一!
而後天晉入先天境界,最重要的除了道則的領悟外,就是神識的增長,這兩項也是最難的,至於真氣修為的增加,那是勤練和時間的累積就能達到的,但道則的領悟和神識的增長,卻不一定隨著修煉而增長。雖然修煉上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蕭琰也相信自己經這一次後,對武道必定有更深的領悟,而神識也會隨著她對道則的領悟而增長,但是,那是在她傷愈之後……不是在傷愈中啊!
現在這狀況,是什麼鬼?
雖然這是好事,但不弄清楚緣由,蕭琰是不放心的。
她沒有貿然的用神識去掃視周遭的情況,而是徐徐睜開眼睛。
兩隻純黑色的眼眸純淨,清澈,平靜。
她也看到了兩隻純黑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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