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看著賬單,一臉欲哭無淚。
最上等的藥潢紙上,用防腐墨書寫著幾行通古斯文和婆羅門數字,那羅列的項目讓蕭琰看了眼角抽筋,而後麵的數字更讓她心裡抽筋了。
“敢問神司前輩,這個……生命汁液,是什麼?”
“自然之神恩賜的生命汁液”,應該是這麼翻譯的吧?
那後麵的一串零讓她心驚肉跳reads;。
“增長生命力、神識力。一滴,外麵搶成狗。”白袍祭司道,“你用了一盆。”
蕭琰打了個哆嗦。
想起浴桶旁邊巾台上擱著的那隻碧玉盆,比她的臉還大一倍,那得裝多少滴?
……她能不能吐出來,還回去?
想當然這是不可能的,難怪自己的傷勢全愈了,真氣增加了,神識增長了……但是,她真的,不想要這餡餅啊。
天下沒有白吃的餡餅。
她盯著賬單,像要盯出個洞來。
這餡餅也太貴了!
一百九十億……打劫嗎?
即使那個生命汁液應該很貴……但她這身衣服怎麼算的?就算是最上等的蠶絲織成的衣服,也不能一件萬金吧?一雙白襪子,也萬金?何況這身隻是上等的細白麻布,就算大唐賣到烏古斯價格翻十倍,一匹布三千兩銀子也頂天了吧。……嗬嗬,萬金?
這真的是神廟神司,不是黑店掌櫃?
蕭琰穿著這一身“價值十萬金”的衣服,端坐在木榻上,身姿規規矩矩的,心裡腹誹無比,臉上呆訥,一副受驚嚇的表情,慢吞吞說道:“一百九十億……零十萬金……”
不能說神司宰她,人家就是宰你了,怎麼著,神廟出品就是這麼貴,嗬嗬,你吐血吧。
“想賴賬?”
神司聲音輕飄飄的。
蕭琰道:“不是。”
她能跟神司賴賬麼,餡餅都吃下去了,吐又吐不出來。
歎著氣,愁眉苦臉道:“能少點麼?”
雖然您戴著黑鏡,不能真這麼黑啊。
“可以。”神司居然答應得乾脆,讓蕭琰吃了一驚。
她嗬嗬一聲笑,很大度的,“看在你是墨白的徒弟,就少收你……十金。”
蕭琰:“……”
您真好意思說。
但她的注意力落在神司前一句,驚訝道:“前輩,您認識我師尊?”
“認識,怎麼不認識。”少神司冷幽幽的笑一聲,那笑聲讓人聽得冷颼颼的,足底心竄涼氣。
蕭琰腳底竄涼,非常明智的不去問她和母親怎麼相識,明顯不是好交情啊……說不準這一百九十億裡麵就有母親的賬。
少神司又冷哼一聲,“說起來,你也是李光華的血脈。”
蕭琰:“……”
敢情這一百九十億裡麵還有高宗皇帝的賬。
她瞅一眼墨鏡片,目光又下移,說道:“前輩,我現在沒這麼多錢。”
她沒有再和神司討價還價了,就算神司宰她,她也得認了。
其一她不知道這生命汁液到底有多貴,但凡是增長生命力和神識的東西連先天都要動心,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其二,畢竟對方從山包裡及時撈出了她,否則,她已經落在步六孤家了――假南暮落到真南暮家,這麻煩可就大了――雖然她有後手,到了步六孤家也能保安全,但神司這個恩情要記得;其三,能用錢解決的事都是小事,如果欠一位國教神司的人情那才是大事;其四,不知道神司和母親有什麼過往,但她願意承受因為母親而來的遷怒;還有高宗皇帝,和烏古斯的仇怨就不用提了,雖然那是國與國的賬,但這位神司前輩揪著算到她頭上,她也會認――她是唐人,也的確算是高宗的血脈,有親娘那邊的血統reads;。
她拿起筆在賬單後簽下“蕭無念”三字,說道:“前輩您看,我身上隻有一千多兩的金銀票,可以先欠著麼?”
“不欠。”白袍祭司的聲音冷冷的,眼眶外黑黝黝的墨鏡,一臉的黑暗無情,“沒錢,賣身抵債。”
蕭琰:“……”
好想拔刀!
***
蕭琰被神司的神杖敲得眼前直冒小星星。
少神司拿著賬單,心情很好,說道:“你先在這裡住幾天。等我想好了,你再還債。”
蕭琰捂著額頭,雖然被神司神杖鎮壓,也不能屈服,義正詞嚴的說道:“不能提不合理的要求。”
神司哼著歌調走了,空靈的聲音招來了美麗的鳥雀,卻又在空中盤旋著,畏懼的不敢靠近。
蕭琰目送神司離去,她心裡已經明白,神司出手救她,是有目的的。
但這個目的,絕不是為了錢,兩百億兩黃金雖然是甲姓世家都要吃驚的巨額,但在先天宗師眼裡,再多的金銀也隻是一堆貴重金屬,其價值隻在於能換取他們想要的東西――而神司,是想她拿什麼去交換?
蕭琰心裡並不焦慮,不管什麼謀算,總有顯露出來的時候。從小到大,她經曆的“被謀劃”的事太多,至今也還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早就養成了從容等待“水落石出”的心態。心境從事,遇事才能從容。
當然,她也不是白白的等待,而是沉下心領悟崖洞那一戰的心得。
第二天,少神司又出現了。
蕭琰便請教她,自然之道。
薩滿神教的神術,便是自然之道。
少神司冷笑,“你倒是不客氣。”
蕭琰心道,我欠你這麼多錢,能客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