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O章 晨星(2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8648 字 10個月前

少神司斜乜她,忽然說道:“追殺你那人死了。”

蕭琰一怔。

崖洞那一擊雖然偷襲成功,但還沒法致一位先天宗師於死地。

“您……殺了他?”

少神司沒有否認,冷眼看蕭琰,“竟敢起心暗算一位先天宗師,你很大膽。”

竟然還讓她暗算成功了――這讓少神司吃驚。

蕭琰說道:“是他太輕視我了。”否則不會被她暗算。

先天宗師能以強大的神識撕裂虛空瞬移,但是他們很少在同級彆的戰鬥中使用空間瞬,因為從空間裂縫踏出的那一刹,存在著空間波動,是不完全穩定的,如果這時被先天宗師偷襲,造成空間動蕩,空間內的先天宗師來不及踏出就要承受空間動蕩的反噬,甚至空間破裂,死在空間的絞殺中。

而蕭琰將藏身之地選在四不著地的崖洞上,就是要促使追殺她的先天以撕裂虛空的方式出現在崖洞前reads;。

如果蕭琰是一位先天宗師,那位藍袍先天肯定不會這樣做。但蕭琰隻是洞真境中期,儘管她天賦卓絕,戰鬥力驚人,但在先天眼中,不是同一個級數,所以藍袍先天不會認為自己從空間踏出時會遇到危險,即使蕭琰偷襲,以她的速度和力量都無法與先天對抗。當然,如果藍袍文士謹慎一點,就會先以空間瞬移出現在懸崖上,再以輕身功法掠到崖洞前,蕭琰的謀算就落空了。

然而,蕭琰這一路的逃跑都體現了她的聰明和謹慎,藍衫文士追上博格達山時,就在提防她將他引上山來,再趁他搜索時狡猾逃跑,但他又必須搜遍整個山脈,所以他的搜索必須快,而空間瞬移是最快的。

藍袍文士輕視了蕭琰的實力,也由此失去了小心謹慎;而且他的思慮也是周密的,即使蕭琰身上有劍閣閣主給她封印的先天劍氣之類護身,但在一個狹窄的藏身之地,她如何躲避解除封印時劍氣的迸射?就算不是正麵麵對劍氣,但四周浩蕩出的劍氣也不是她能抵禦的;她要動用先天劍氣,就必須衝出去,在開闊的地方戰鬥。

但是,藍衫文士沒有想到,蕭琰領悟了墨尊留下的“無”字刀道的虛無奧義,雖然還沒有完全領悟,但隻要有五成機會,蕭琰就會去搏。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是,蕭琰必須對藍衫文士出現的時機把握得十分精準,解除劍氣封印的速度也必須要快。因為先天宗師撕裂虛空而出的速度是極快的,隻是那麼片瞬,藍衫文士輕視蕭琰的原因,也在於他認為蕭琰不具備這種程度的神識感知和反應速度。

然而,他為他的輕視付出了代價。

當然,道真子的劍氣畢竟隻是她的劍氣,而不是她的人,不具備她在現場出手的威力,那一道劍氣出其不意的偷襲,也隻能讓藍衫文士因為雙方勁氣的衝撞而無法踏出空間必須立即退卻。――蕭琰當然沒指望這一劍就能殺死藍袍先天,但至少讓他受傷,而且不是短時間內能調理好的傷,這樣蕭琰就有一段安全的時間北上了。

誰知這位先天運氣不好,竟然撞上了這位深不可測的神司。

蕭琰在麵對那位藍袍先天的追殺時,也沒有覺得比麵對這位神司更可怖,直覺就是“危險!危險!危險!”

尤其那雙眼睛,那兩隻黑曜石鏡片架在眼上,眼睛的視線根本就透不出去,神司肯定不是像大唐的年輕男女們玩時尚戴墨鏡,而是遮蔽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恐怕真的能一眼殺死人。

蕭琰禁不住又想,或許那位藍袍先天根本不是運氣不好,而是早被神司盯上了,逮著他受傷時,乾脆利落解決了他。如果是這樣,那她的行蹤是不是也早落在神司眼中?――神司是因為大唐先天追殺她而懷疑她的身份,還是說,從她進淩北冰原起就已經知道了她?

蕭琰倒不是憂心自己身份暴露,而是擔心阿伏於的身份暴露了。

如果阿伏於一家被抓,她心裡想道,那就想辦法將他一家撈出來。大概要和神司做些交易。阿伏於隻是個小卒子,抓了他也審不出什麼,如果她願意付出些代價做交換,想必神司會考慮。

但蕭琰必須弄清楚這是哪位神司,無論是她欠的“賬單”,還是和這位神司打交道,都要弄清楚身份。

出京之前,閣主給她列過一份國教重要人物的名單,但人物特征寫得簡潔,有的直接就是空白,而有特征介紹的那些人,都和這位“黑神司”對不上號――按說那雙“黑眼睛”應該很出名啊,就算以前係的是鑲嵌黑曜石的布條,現在換成了時尚的墨鏡,但閣主也應該提一提那雙眼睛嘛。

唉,大師伯有時也不靠譜。

蕭琰心裡正嘀咕著,神司說了一句話就又消失了,仿佛隻是來看她一眼reads;。

之後幾天,神司都沒過來。

蕭琰暫將詢問她身份的事擱下,靜心領悟崖洞那一戰。

“無”字那“一”刀,直接承受了道真子的劍氣,再多的揣摩練習也比不得一次生死間的實戰,何況還是經曆先天劍氣的衝擊,接著又是承受道真子的劍氣與藍衫文士大繁化簡的指法相撞……這讓她對“無”字刀道的領悟跨進了一大步。

她在木屋外的河邊練刀時,終於第一次能將“無”字刀法一氣貫通的練完,心中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

這不是十二刀,其實就是一刀。

如果她當時在崖洞內使出這一刀,不說完全擋下,但受傷肯定不會這麼嚴重。

她進一步想道:“無”字是一刀,那“念”字是不是也隻是一刀。

或者說,“無念”其實也隻是一刀?

但是,她現在連“念”字刀法都不能連貫,更彆說二十刀合為一刀了。

第七天,少神司又出現了。

天將淩晨,還沒亮,蕭琰剛剛起身坐在榻上冥想。

“前輩。”她睜眼,行了一個禮。

少神司坐在圓木桌邊,手裡疊著一顆紙星星,冷淡淡的語聲說道:“一百年前,我們和你師尊有一個約定。”

“一百年前?”蕭琰一怔,跟著注意到“我們”這個詞,可見和母親有約定的,不是神司一人,是一派。

她腦子靈光一閃,問道:“天啟?”

少神司手一揮,圓木桌上的紙星星飛了起來,發出耀眼的白光,懸在木屋內的正東方上空,就像一顆真正的星辰一樣,照得屋內徹亮。

蕭琰看得眼都不眨,這是怎麼做到的?

少神司忽然吟唱起了一首神廟祭祀的詩歌:“夜幕與天相交,啟明的晨星啊,從我們的靈魂深處升起,冉冉騰上天空。”

她看著蕭琰,說道:“啟明星在我們神廟,稱為晨星。晨星亮時,天地啟明。”

她蒼白又單薄的下巴微抬,“你就是那顆星。”

那顆星星飛到蕭琰的眼前。

蕭琰盯著它有些發呆,信息量太大,讓她先理一理。

“……您是說,我師尊和你們,嗯神廟,約定了天啟,而我就是天啟的那顆晨星?”

蕭琰語氣和表情都是懷疑的,她沒覺得自己能有“啟明”這種重要性,那麼多先天厲害人物,他們不能啟明,要靠她這個小輩人物來啟明?――她真沒這麼自負。

少神司眉毛微微揚了揚,冷涼涼的聲音帶了些溫度,“年輕人,不自大,是好事。”

蕭琰摸了下自己的臉,誠實道:“我臉真沒這麼大。”

少神司笑了笑,雖然笑容也給人一種暗夜寒涼的感覺,沒有什麼溫度,但讓人感覺她心情不錯。

那顆星星飛回圓木桌上,星光消失,看起來又隻是一顆紙做的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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