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浵心裡熨帖之極,在女兒臉頰上親了一下,“寶樹真是娘的親親寶貝兒。”
蕭琰心裡卻在想,千山學長絕情道未成前,她不可能去愛一個人。
若要相愛,中間便不能有第三人,磨道也不行。愛情就是這麼有獨占性。
李毓禎最生氣的,恐怕還不是自己與學長親吻了,而是自己答應為學長磨道——就是因為心裡沒人,才能承諾得這麼坦然reads;。她心裡沒有李毓禎,李毓禎如何不生氣心痛?
蕭琰心裡歎口氣,做朋友多好,李毓禎隻會為她與千山之間的摯友交情感到高興,而不是沾染後情愛後,就痛而又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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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申時,百官下衙後,蕭琰在中官的引領下,入宮覲見皇帝。
“阿琰參見聖人舅舅。”蕭琰行禮參見時這麼稱呼皇帝。
皇帝是個很溫和的人,氣質儒雅,眉眼溫潤如玉,令蕭琰想起四哥蕭琮——老了的時候可能就是聖人舅舅這種謙謙如玉君子、溫厚長者的樣子。
“悅之呀,來。”皇帝招手讓她近前,態度很親切,他喜歡兒女、親屬私下裡對他的親近稱呼,並不喜歡做出高高在上的樣子,這一點和老聖人一樣。
蕭琰對於這樣的聖人是有好感的,叫舅舅也叫得自然、真誠,沒有勉強。
皇帝很喜歡這位外甥女,儘管她是蕭家的人,但蕭琰這樣出色的容貌和澄淨的氣質,以及純質的心性鮮少有人不喜歡,尤其皇帝最喜歡心性純正的晚輩,可惜他的昭華卻不能教養成這樣子。
蕭琰起身上前,走到寬大的畫案旁邊。
“你看我這幅烏古斯的冰原風光畫得如何?”皇帝沒去過烏古斯,僅是從靖安司的國情谘報和探險者的遊記中得到觀感印象來作畫。
蕭琰眼中流露出讚歎,聖人還是太子時就是當世有名的山水大家,又是金碧山水第一人,畫中的風景極有層次感,不同於一般的水墨山水,就連冬日的蕭瑟都有種飽滿的生動,讓人身臨其境,隻是有幾處瑕疵,與現實不符,她一一指出,又讚歎舅舅未至北國卻畫出了生動的北國風光,真是了不起,不過還少了點什麼,“……嗯,應該是那種原始的,野性的,粗獷的,不屈的……”蕭琰說起她在烏古斯的風光見聞,皇帝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問幾句,然後在畫上改幾筆、添幾筆,意境一下就深了。
一舅一甥興致勃勃的聊著,看似沒有聊政事,但烏古斯的風土都展現在這風光景致的描述中。
李毓禎坐在茶案後的藤椅上,手裡翻閱著帝國技研院的最新技研進展報告,分了一半心思關注父親和蕭悅之的談話,但全程隻聽著,沒有插話。
作完這幅畫,皇帝擱下畫筆,淨手時溫和笑道:“悅之去烏古斯這麼久,應該想家了吧?”
蕭琰點頭道:“是啊。算起來,離家已經三年了,挺想念祖母、父親、母親他們。”心中一動道,“阿琰想著,也該回家了。”
李毓禎的眸色微沉。
皇帝歎道:“說起來,若非昭華的傷,你早該歸家了。之後又為著國事去了烏古斯,卻還不能因功賞你。”
出使烏古斯是秘使,與烏古斯皇帝的協議目前是雙方的默契,還不能公之於眾。
蕭琰肅然道:“這是為了大唐,為了天啟,也是為了我自己的磨礪,不需要任何封賞。”
“話是這麼說,”皇帝說道,“這功終是要記著的。”又溫言說道,“功且記著,你先歸家一趟,聊解親人思念。京中若有事,你再過來不遲。”
蕭琰喜上眉梢,她原就想著過幾日要向李毓禎提出回河西,沒想到聖人舅舅這般善解人意,當即長揖一禮道:“謝謝舅舅。京中若有需要阿琰出力的,必定聞召即至。”
李毓禎的眸半斂著,裡麵暗色一片。
父親,這是要斷她的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