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情痛(1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7094 字 10個月前

時間回到四月。

四月二十四,長安朝廷的軍事諭令剛剛下達到河西道大都督府。因蕭昡不在賀州,樞密傳令使直接將諭旨傳到了威勝軍大營駐地。隨著諭旨一道下達的,還有一封太子殿下給河西大都督的信。

蕭昡用裁紙刀剔去漆封打開信函,卻見裡麵又套著一封信函,函上四個字:

蕭悅之啟。

這四個字介於行書與楷書之間,筆力勁挺,氣勢磅礴,雖然與太子素來批奏章的楷書字體不同,又多了一種飛揚不羈的風流……但蕭昡也一眼認得出來:這是太子李毓禎的親筆。

蕭昡眼色一沉,神色不定。

太子給十七的信?

談公事還是私事?

談公事,這個時候,什麼意思?

若是談私事……

他的眼色更沉了。

想起了京中曾經流傳兩次的緋聞,想起了一年前的姚黃魏紫……

蕭昡以前對這緋聞嗤之以鼻,無論是阿琰初進長安與李毓禎傳出的“情人”緋聞還是一年前的姚黃魏紫榜,那流言在京中權貴圈子傳得紛紛揚揚,難道不是在反天啟派攪騰?蕭氏要真信才是中計了reads;。

但如今他不敢確信這隻是流言了。

自家女兒肯定是對太子沒有那方麵想法的,但太子呢?

經曆了沈清猗處心積慮“謀取”蕭琰之事,蕭昡一下對蕭琰身邊的優秀男女——尤其是女兒都抱懷疑眼色了,萬一太子對阿琰有心思……

梁國公縱然千般疑慮,也沒有想過將信扣下或者私拆了,思忖良久,暫時將信擱下,一直到了晚上,親自到了女兒住的軍帳中,屏退了安葉禧,將信函拿出來遞給她,一臉肅重,“太子給你的信。”

蕭琰吃驚的脫口而出,“昭華?”

心裡暗道聲不好,果然看見父親懷疑的眼神。

她立即端正神色,接過信,說道:“嗯,是太子殿下的信。”

信拿在手中她就覺得有千鈞重,心裡也是沉甸甸的。

她抬眼看父親,見父親還坐在帳中不走,心裡無奈,卻不能向父親坦言,隻得暗含催促道:“阿父您還有吩咐?”

您老還不走?

梁國公卻甚能端得住,“你先看信。”

蕭琰一看父親這態度,知道躲不過了,父親必是懷疑了什麼,她心裡歎口氣,躲不過……也隻好不躲了。

她拆開信看去。

李毓禎的信一如既往,是讓她沉重的情意。

這些情意是她不得不擔負的生命之重,但那是以前……她希望不傷害李毓禎,通過歲月的磨扯,以她磐石不移的堅定,將李毓禎的情消磨下去。這是她能想到的不損李毓禎的道心,又能不損兩人夥伴之誼的最好方式。

可是,如今,她不能再承負她的情。

她已經與沈清猗定情,就不能再承負任何一人的情——無論接受還是不接受,對另一人的溫柔,就是對沈清猗的傷害。

她不能再以容忍的態度對待李毓禎的情。

必須決絕。

她心裡歎息。

終究是要走到這一步啊。

原以為還可以有十年……

但人生總會在你想不到的時候,讓你做出選擇,再怎麼無可奈何,也必須去做的事。

她神色裡流露出了傷感。

良久,手指一點一點的折著信紙,將它們裝回信封,又拿了火漆,將剔開的信封重新封好,神色認真,就像是在封一樣極其珍貴的事物。

……的確珍貴。

她對她的情,她隻能封死。

蕭昡看著女兒的樣子,眼中漸有明悟,又有著驚震,神色越發幽深嚴峻。

蕭琰平複自己的情緒,抬眼看父親,說道:“阿父,太子信中隻是說私誼,沒有道公事。”

蕭昡看著她,皺眉,“說什麼私誼,讓你這般難過?”頓了一頓,語氣鄭重的問道,“太子對你……可是有了心思?”

蕭琰精致的眉目垂斂著,沉默了一會,說道:“是,她對我有意reads;。”

蕭昡濃眉下眼神陡然鋒銳,語聲簡潔冷峻,“何時?”

蕭琰略去長樂宮之事,說道:“我去長安之後。”

蕭昡心裡回想著李毓禎與自家女兒的種種交集,眉間漸漸湧出怒色,一掌擊在小幾上,“啪”的一聲,“去年京中流言沸騰,傳得世族皆知,除了那一幫人的攪動,謔,沒準還有這位太子的手筆!真個是……”他橫眉冷笑,又一個處心積慮的!

蕭琰默默斂著眉,京中的流言有沒有李毓禎的手筆她不確定,但有又如何?她心裡歎氣,這些心計手段她並不惱恨,隻是為她覺得累,愛情,不是兩廂情願,就是一樁痛苦的事……那些算計,沒有真個傷了她,沒有傷了她的家人,她就很難去計較。

“阿父,”她心裡沉沉歎息著,聲音卻極清晰的道,“您放心,我不會對她動情。我和她之間,就算沒有清猗,也不會有結果。”她聲音緩慢,又清晰堅定的道,“我視她為友,不會變。”

梁國公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沉沉歎息了。

蕭氏與皇室的未來,誰會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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