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讓這位軍務大臣暗存憂慮的是，隨著生活的富有，大食本族士兵的戰鬥力也是下降的，反而比不上從小培養的奴隸職業軍――馬木魯克的戰鬥力強；比起突厥軍的悍勇也是不如的。
“看來，必須征調突厥軍隊……”
大埃米爾喃喃道。
***
過了端午晴朗沒幾日，山上就下起雨來。
雨是小雨，山上的雲霧更加朦朧，和著雨氣飄飄浮浮的，青山隱在浮雲般的霧中，更如仙境。蕭琰舉著桐油傘，立在桃花樹下，等候沈清猗。
沈清猗從丹房出來，便見她一襲輕薄的桃花衫，衣袂輕飛，手裡打著一把粉點散花的桃花傘，立在桃花樹下，桃花已謝，卻讓人油然想起桃花相映紅之句。
人比桃花更嫣然。
沈清猗清冷的麵容嫣然一笑。
恰如池中雨落芙蕖，嫣然搖動，便有冷香飛上詩句reads;。
蕭琰眸光晶然，舉傘翩然而近，立到丹廊階下，一手伸出去。
“清猗。”
沈清猗遞出手去，和她相視一笑，並肩相偕而去。
兩名丹徒出來時，便隻見桃林中迤邐遠去的隱約背影，美好如桃花，麗景嫣綿。
接沈清猗出來，上午淅淅瀝瀝的，到了午時就大起來，。蕭琰打了把油傘出門，立在桃花樹下，等候沈清猗。
路上雨越發大了，嘩啦有傾盆之勢，更有雷聲突至，轟轟之聲不止。
蕭琰眸子遙望遠空，微歎一聲，“要開戰了。”
雷聲如炮聲，讓她想起戰場，火炮也是如這雷聲一般轟隆，震徹天地。
她雖然身在深山，卻非閉塞不知世事，元合庭訂了朝廷的官報邸報，還有道門自辦的《牛眼看世間》，每日必有報僮遞至庭外報箱內，蕭琰幾天前看到官報上登出的朝廷設立南桑總督府的詔告，就知道戰爭要來了。
沈清猗冷冽的聲音道：“要打的仗終歸要打。”
朝廷在非加經略百年，如今開花結果了，該打的仗也就來了。
蕭琰輕喟道：“如此，大唐就是三麵開戰了。”
西北是和歐羅頓帝國神聖教廷，西麵是和大食突厥，如今南麵又要開戰，縱然大唐強橫，但至少三四十萬的軍隊同時投入，前方打仗，後方運輸，而且這戰爭還不可能短時結束，即使是大唐這樣的強國，也是前所未有的考驗――高武時期，也沒有三線開戰這樣大的規模。
許是說起戰爭，沈清猗的聲音帶著幾分凜冽，說道：“大食要向南桑發兵，就是兩麵作戰，艾馬亞必定要求歐羅頓皇帝增兵燕周，神聖教廷也不會放過大唐三麵開戰的機會，教廷必然會增兵，如此，大唐西北線的壓力首先會增大。”
蕭琰蹙眉。
沈清猗又說道：“不過，這未必不是在朝廷的謀算中。前期二月大捷，歐羅頓帝國和教廷的法師受陷，損失慘重，無論查萊曼皇帝還是教皇，對於戰爭陷在燕周西北這個泥潭，必定心有遲疑，未必沒有後撤，將戰場移到歐燕邊境的想法，至少後勤運輸上就少了顧慮。具體軍情如何，咱們在後方還不知曉，但觀這兩月以來，唐烏聯軍隻有攻占三個縣的露布報捷，可見：即使燕歐聯軍真在後撤，朝廷和烏古斯的聯軍也沒有急急追進，甚至可能因為燕歐聯軍的主動後退而放緩了腳步，真正做到進一地，消化一地，而後再進。”
蕭琰聽到這微微點頭，英國公如何她不清楚，但父親必定不會急進，“穩紮穩打，吃得太快不消化，就要胃脹了”，這是父親說的。
“如此，就算歐羅頓皇帝和神聖教皇決定增兵，這兵也不太可能增到燕周西北去，最大可能是在歐燕邊境嚴陣以待――但朝廷大軍緩進，這西北戰線的大戰一時半會還打得起來，最多可能是，歐羅頓那邊忍不住的騷擾戰。”
沈清猗緩了緩，平淡的聲音說道：“等到非加南部戰爭開啟，西北的大戰也未必打得起來。”
燕周西北那張大餅，實在太大了，疆域相當於兩個南桑，就算燕歐聯軍主動拋出來，遇上“慢慢吃”的唐烏聯軍，也隻能乾瞪眼著急。蕭琰想象這個情景，不由笑了笑，對父兄的擔心也少了些，對李毓禎的擔憂也少了些。
心裡又想，以李昭華的性子，應該是壓力越大，她越興奮。
估計她遺憾的，是不能身臨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