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六章 重點不能歪(2 / 2)

蘭陵風流 君朝西 8943 字 10個月前

蕭琰覺得寒風颼颼。

她並不精於打馬球,儘管這是世家子弟必備的技藝,和琴棋書畫一樣,成了士族文化的一種,但她事實上沒有打過多少場馬球,和李毓禎較技有些吃虧;胯|下的馬雖然是十分優良的賽場馬,但顯然不可能跟上她和李毓禎的速度,交鋒時難免要顧及著馬,打得不痛快……這讓蕭琰覺得這場交鋒雖然激烈卻不酣暢。她不懼受傷,但就算和李毓禎交鋒受傷,也應該是酣暢淋漓的交鋒,不是現在這樣,打得束手束腳reads;。

她乾脆的認輸。

要打架咱們另尋場地。

李毓禎挑起一根眉毛,嗬嗬一聲,算你見機快。

兩人策馬出了球場,將球杖丟給內侍,接過熱巾子擦臉擦手,入了清思殿。

清思殿是東西長殿,隔了三十多間閣子,不置木門,隻垂帷幔,李毓禎和蕭琰坐在東一閣內的橫榻上,帷幔已經掛起,兩人一邊看著場上的宮侍對抗賽,一邊說著話。

李毓禎叉了幾片高昌瓜吃了,又搶了蕭琰叉的一塊油桃,隨口道:“知道克裡特吧?”

蕭琰叉了另外一塊油桃,抬眸“嗯?”一聲,知道李毓禎不會是隨口提起,拿起瓷碟裡的巾子擦了下嘴,說道:“你說的是地中海的那個克裡特,兩大帝國夾心的獨立島國?”

蕭琰知道克裡特,就是因為這個王國很小,卻處在大西洲兩大帝國的夾縫中保持了獨立,沒有被吞並或者成為附庸,蕭琰覺得相當強悍,讀世界史的時候就記住了這個國家。

“嗯,就是這個夾心國。”

李毓禎一臂倚著憑幾,說道:“這會兒,歐羅頓皇帝、大食哈裡發、神聖教皇的特使,正在克裡特島上三方會晤,商討如何深入結盟對付咱們大唐。”她語氣微頓,手中銀叉子在蜜色的高昌瓜上戳了戳,“順帶著把克裡特這片瓜給分了。”

蕭琰:“咦?!”

三方會晤她不奇怪,隨著戰爭打下去,兩邊的盟國都必定要加深合作,否則就要麵臨戰爭失敗;唐烏同盟已經走在前麵,大食和歐羅頓的同盟如果隻浮於表麵,還是各乾各乾的話,那他們的失敗會更快。

在帝國存亡麵前,信仰的問題也可以暫時擱置到一邊。當信仰成為利益時,它就成了政治,可以談判,可以妥協。

蕭琰腦海裡浮現出西洲輿圖,想著克裡特王國的位置,正處在地中海東部的中央,主島和北部島嶼連起來像一個“上”字,“上”的西麵和北麵,是歐羅頓;“上”的東麵和南麵,是大食。

克裡特處於這種四麵夾心的位置,還能保持獨立,就是歐羅頓和大食互相爭鬥的結果,誰都不願意克裡特被對方吞並,據此控扼東地中海的交通要道,於是在互相牽製下,克裡特就成了中立國。

現在兩大帝國坐下來談聯合,那這種互相牽製就沒有了,等於雙方分瓜,切一片給你,切一片給我,隻要彆想著我一人全吞,那這個瓜就能分掉,有分歧也隻在於每人分幾片瓜、切得均不均勻這種爭吵上。

“那克裡特就危險了。”蕭琰說道,“那我們是坐視分瓜,還是插把手搞破壞?”又咦了一聲,懷疑道,“我們大唐不會以前就插手了吧?”怎麼想怎麼覺得僅僅靠兩大帝國的相互鬥爭牽製來獲得喘息有些像走高索,不可靠啊,誰知道會不會突然翻索呢?要想站得穩,還得靠自己啊。

李毓禎吃了一片瓜,一腿屈著一腿伸著,坐得十分懶散,聲音也懶悠悠的,“地中海離我們太遠,夾在大陸之間,等於是西洲的內海,我們海軍力量再強,也不能打進人家內海去,那就等於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被包圓給煮了。”

蕭琰點頭,她說的也是大唐這邊的“雲端”乾涉。

隻有先天宗師的力量才能無視距離。

“但先天插手也要有規則吧?”蕭琰疑惑說道,“克裡特以前屬於希臘帝國,希臘帝國被羅馬帝國取代,又歸屬羅馬,羅馬帝國被歐羅頓帝國取代,按疆域繼承來說,克裡特應歸屬歐羅頓;但克裡特拒絕承認歐羅頓是羅馬帝國的繼承者,這屬於西洲內部的問題,咱們中洲先天插手是過界了吧?”

李毓禎道:“你在道門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天下道門皆一家reads;。”

蕭琰一愣,重複了句:“天下道門皆一家?”

這個道門,是指繼承和傳承了遠古道統的修道者,都屬於“道門中人”。

她抬指輕叩了下額頭,明白了,“克裡特也有巫族傳承?”

這就說得過去了。

“空海隱修會,”李毓禎說道,“現任大祭司就是繼承遠古鯤巫血統的法道先天。”

“鯤巫……”蕭琰眨了眨眼,“巫族與鯤鵬的混血?”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蕭琰吟了這一句。莊子這句詠歎其實是沒有誇張的,蕭琰在劍閣看古書時,就看過自神識玉簡中錄下來的《遠古大妖誌》,上麵說,鯤出海時數千裡都是它的身軀。

她眼睛一閃一閃的,“你說,鯤和巫怎麼交合呀?”

李毓禎:“……”你關心的重點在哪裡?

……

兩人很有興致的討論了遠古大妖和巫族怎麼交合的問題,蕭琰是學術精神,李毓禎是關心體位問題,蕭琰見這話題溜到不可言說的方向去了,立刻將馬韁扯住,要是信馬由韁,李毓禎的節操能歪到天邊去。

蕭琰抬手抹了抹額頭不存在的汗,順便將李毓禎那些沒節操的猜想全部擦掉,嗯,她要保持純潔的心靈,不能被李毓禎荼毒,那些人|妖體位什麼的,統統抹掉,抹掉……

“說克裡特呢。”她敲敲榻幾,“空海隱修會都是鯤巫部的血統後裔?那克裡特人呢?是沒有血統的普通後裔?他們這關係,就像瑪雅和東洲的鷹羽蒂安族一樣?——空海隱修會,以前沒說過啊,空海……空海,難道是在海裡隱修?總不能在天空,這鯤還沒化成鵬呢。咦,難道就是在愛琴海的深海隱修?”她一疊聲兒問道,把話題扳回來。

李毓禎嗤笑她一聲,眼皮子撩一下,忽地上上下下打量她,蕭琰被她看得汗毛直立,滿眼警惕,李毓禎眼眉挑了挑,慢條斯理的,“你這麼避諱——體位……難道,你跟沈至元隻一個體位?蕭悅之,你不會這麼不行吧!”

“……!”

蕭琰臉騰地紅了。

這要怎麼回答?

說她不隻一個體位?呸呸這是床第之私怎麼能跟人說!

不吭聲就是默認隻一個體位?……那怎麼可能!她和清猗怎麼可能“不行”?!

這絕對不能說不行!

蕭琰惱怒的擲了個油桃過去,“李!昭!華!”

李毓禎一伸手接住油桃,斜在憑幾上哈哈哈笑。

這一笑就破了兩人談話的真氣屏障,哈哈的笑聲傳到馬球場,跟著一顆油桃飛了出來,伴隨著李毓禎薄涼又悅耳的聲音,“擊得好!這是蕭上將軍的獎賞!”那剛剛一球飛星入門的內侍大喜接了油桃,執起馬球杖在左胸一拍,大聲道:“謝殿下賜讚!謝上將軍獎賞!”

蕭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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