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年,裴知綏對謝雲湛的愛意日漸消減,太後和平陽郡王去世後,她幾次三番嘗試取枕邊人的性命,皆敗。
“嗬。”裴知綏嘲諷似的笑了,“羽林衛負責京城守衛,杏花樓無故起火,遲遲未撲滅,想必和我們家這位羽林將軍也脫不了乾係。”
“您是說......今夜會有動靜?”琇瑩自記事起便跟著裴知綏,立馬就領會她的意思,聖上病重,定然會有奸臣逆賊趁虛而入。
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了沉寂的夜幕,犬吠狺狺,紛亂的馬蹄聲蓋不住百姓的哀嚎。
京城即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府中的下人們卻格外安靜。
四周的哀嚎聲漸止,馬蹄聲由遠及近,最後卻在謝府門前停了聲響。
竟有一隊人馬打上了謝府的主意?
屋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裴知綏略一思索,麻利地將門窗緊緊鎖上,解下名貴的狐裘,從櫃子底下翻出一件最樸素的襖子穿上,又在妝奩底下一陣摸索。
“啪嗒”的一聲,妝奩底下彈出一層暗格,一把嵌玉金柄的匕首靜靜地躺在上麵。
她將匕首仔細藏在袖間,再翻箱倒櫃地尋出另一把短劍遞給琇瑩,順手將她頭上的發釵摘下。
忽然,屋外傳來一陣沉悶腳步聲,來人步伐穩健從容,隨即門上響起“咚咚”的敲門聲。
琇瑩的一顆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壯著膽子大聲喊道:“誰?!”
“夫人,屬下是將軍身邊的雁六。”門外的人不急不慢道。
裴知綏想起來,謝雲湛身側確有這麼一位侍從,聲音也相像。
“今夜有叛黨攻城,京中動蕩,屬下奉將軍之命來接夫人。”
此話一出,琇瑩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原來府外的人馬是謝雲湛派來護送夫人的。
這一招騙得過琇瑩卻騙不過裴知綏,她心知今夜叛亂的主謀多半就是謝雲湛,他倒戈安國公,恨不得將皇室之人趕儘殺絕,扶植宋皇後親生的六皇子繼位。
她冷冷一笑,“去歲聖上撥了一支羽林衛精銳暗中保護本郡主,到現在也沒聽見動靜,想來已經被你們解決了。我這夫君,可真狠啊!”
門外的人頓了頓,平靜無波的聲音裡帶了幾分肅殺,“屬下聽不懂夫人在說什麼,還請速速開門,莫讓將軍久等——”
“等”字剛落,門扇猛地被人踹開,雁六帶著兩名侍衛靜靜地立在門前,朝外一揮手,“夫人,請吧。”
裴知綏隱晦地看了一眼侍衛手中的劍,終是妥協般走出屋門。
雁六沒有動手,說明上頭的指令是活捉羈押。
大街上四處飄散著難聞的血腥味,安國公的軍隊還在繼續屠城,那些不願投靠叛黨的臣子都被殺了個乾淨,巷子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
裴知綏如同行屍走肉般跟在雁六身後,前方便是含元門,城門大開,皇宮內估計早已屍橫遍野。
腳步一頓,身後的侍衛立即握緊了劍鞘,雁六擺手示意他們停下,裴知綏恍若未聞般停在原地,雙眼死死盯著不遠處朱門上的匾額。
中書第——傅府。
中書令一家十三口,皆被吊死在府門前的梁上,最邊上那段稍長的白綾上,吊著個年僅四五歲的孩童,他們麵容平靜,像是約定好一般從容赴死。
她上前將屍身一一放下,最後走到其中一具女子的屍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