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了片刻,抿了抿唇,“沒、我是怕來晚了,三叔三嬸更加坐立不安,不知該如何應對你這尊大佛。”
沈偃輕笑:“遲早也該應對的,早一些晚一些有何區彆?”
她心中一震。
沈偃這話說的含糊,裴家的叔叔嬸嬸都是她的至親,卻與他無甚乾係,他不想見,恐怕這輩子也難得見幾回。
而他如今說‘遲早該應對’,已經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思考日後的事情……
若說日後……
裴知綏下意識抿了抿唇,臉頰浮現一抹不自然的淺紅,一路延伸至耳根。
忽然,她抬眼望進他的眸底,問道:“十五年前的事情你都知情,舅舅那邊……你是不是也知道?”
沈偃怔了一瞬,點了點頭。
十五年前的那場宮變中,楚哀王被宋伯庸一箭射殺,勤王救駕,率領三千精銳於千鈞一發之際救下皇帝,皇帝心中自是感激的。
但,楚哀王一路起兵直攻京城,屠戮不少百姓及文武朝臣,社稷動蕩之際,京中卻仍留有兩位手握重兵的武將。
一位是定國公宋伯庸,另一位便是平陽郡王裴長恭。
這倆人一旦聯手,沈氏江山便要保不住了。
恰逢裴長恭得了青鸞的口供,欲為其正名,言辭激烈,直言進諫,當眾駁了皇帝的麵子,於是天子一怒之下將他調回邊疆駐守。
支走一個,便要穩住另一個,於是青鸞口中的真相,永遠無法重見天日。
他正想得出神,眼前忽然被遮擋了一部分。
他聞到了槐花的淡香,隨後眉心處被人細細揉開。他感受著那人指腹的溫熱,整個人慢慢柔和下來,收起了心底的尖刺。
“表哥,那些都過去了,他們欠你的,我會變本加厲地討回來。”
沈偃這次愣了很久,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拿下停留在眉心的小手,翻握在手心,眸底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你向來隻有闖禍的份,這些不過是小事,孤能處理好。”
裴知綏垂眸看了一眼被握住的那隻手,耳根騰的一下又紅了起來,她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耳垂,試圖蓋住那片炙熱,話不經腦脫口就出:“不是小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偃眼中的笑意愈發濃烈。
他剛要說些什麼,就聽見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一位小廝匆忙停在門口,低聲道:“稟殿下、郡主,外頭有一姑娘求見郡主,看上去很是著急。”
裴知綏猛地轉過身,“她叫什麼?”
“紅袖。”
她顧不得儀態,提起裙擺往外跑去,走到門邊時險些被門檻絆倒,幸而一隻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扶起來,沉聲道:“著急也得看路。”
裴知綏反手牽著他大步走在長廊上。
*
見到紅袖的那一瞬間,裴知綏心中的不安消失了大半。
她拽著紅袖坐到椅子上,上下一通打量後,皺眉問道:“誰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