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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從蒙汗藥的效用中極力蘇醒過來,望見的是一方陰暗潮濕,惡臭味熏天的暗牢。
四周石壁凹凸不平,連一絲風聲也聽不見,青鸞不大見識過府外的事物,卻也能辨出這是位於山坳的一處私牢。
若是聖上有意滅口,大可不用這樣大費周章。
她心想著,蜿蜒的過道上響起不急不慢的腳步聲,來人似有些坡腳,腳掌落地的聲音一輕一重,聽著相當瘮人。
思忖再三,她決定繼續暈著。
那道腳步聲愈走愈近,緩緩行至暗牢深處最裡間,順手搬來張凳子,開門坐在青鸞麵前。
最終還是青鸞耐不住火氣,既費這般人力將自己擄來,定與當年宮變一事有關,又能存活至今且勢力龐大的,無非定國公宋伯庸一家。
她驀地睜眼,以為會對上宋伯庸那張讓她日夜翻枕難眠的臉,不料是個生麵孔。
暗牢的光線映在人臉上昏暗不明,隻能辨出個大概輪廓,那人忽地冷笑:“不裝了?以為會看見我爹是嗎,可惜,處理你這樣的人,還不用他親自動手。”
原來是定國公世子。
青鸞冷嗬一聲,“宋伯庸監視梁王府那麼多年,現在終於撕下你們這幅虛偽的皮囊,既是要滅口,就彆費那麼多口舌,我好化作厲鬼找你們尋仇。”
宋煜卻道:“不急,你的命輕賤不值一提,權當做個魚餌罷了。”
以人命做餌,便隻能釣到在意她性命的人。
梁王已被貶為庶人,定國公不會將他放在眼裡,那麼隻能是旁人……
她驟然往前撲,手腕腳腕處的冰涼物什卻將她猛地外後拽,身形止在離那人一步之遙。
“你這卑鄙小人!她可是大殷的郡主——”
宋煜笑道:“誰說我要對付她了?我間接害她性命,她斷我一腿,兩相扯平。本來我對付的人,就不是她。”
他原沒想這麼快動手,定國公府如今正處風口浪尖之上,頗受聖上猜忌。
奈何瓊花宮那位六皇子幾次三番抱怨,私營被毀,他隻好騰出手來對付這位太子殿下。
一根皮鞭倏地從袖中抽出,宋煜幾近憐惜地將其撫順,頭尾一抽,空蕩的暗牢內傳來“啪”的回聲。
“可這腿傷好得太慢了,本世子是在有些難熬,隻好請你替我消解一二。”
青鸞半跪在地上,囚衣未褪,頭發鬆散地仰著麵,譏諷的眸光中劃過一絲擔憂。
“啪——啪——啪——”
濃稠的黑夜中,月色落入林間山坳裡,樹梢的雀鳥倏地驚飛,擾了一場清寧夢。
皮鞭抽打的聲音在山坳裡久久回蕩,重重的擊打聲在蜿蜒的石壁中回蕩,顯得又密又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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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時,定國公府的朱紅大門驀地被敲響。
看門的小廝問清來人後,稍帶驚詫地往東院回話,不料,今夜世子與國公爺皆不在府上,踟躕片刻後,隻好去勸貴客明日再來。
可花廳上早沒了人影。
諾大的定國公府,沿著長廊一路走進東院,竟都暢通無阻,連個下人和侍衛也沒見著。
裴知綏心中莫名覺得不安,原本沈偃與沈忌商議後,認為是定國公擄走的青鸞,意圖滅口。
可現下,整座定國公府都不見人影,倘若青鸞當真被囚於此,府裡上下應當更加戒嚴才是。
而暗衛探查的消息,青鸞的確被帶回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