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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原想把青鸞帶回去審理,結果東宮那邊莫名下了令,刑部辦事不力,人暫押於東宮養傷,待清醒後再行審查。
押送流放的犯人莫名被擄走,刑部尚書麵上亦有些掛不住,便沒吭聲任由他們將人帶走。
裴知綏提出這一點,實是為了保護青鸞。
陛下處置梁王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隱去了青鸞的真名,隻當她是梁王近侍,甘願一道流放。此時若把人送去刑部,保不齊被昔日故人認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可太醫診脈後,卻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示意宮女替青鸞寬衣。
其餘人等紛紛退下,內室隻剩裴知綏和替青鸞寬衣的宮女,囚衣之下,原本嬌嫩的肌膚上布滿了可怖的鞭痕,有幾道深可見骨,一路從肩胛延續至腰身,整個後背沒有一塊好皮。
裴知綏手握太醫留下的藥膏,泛白的指節微微顫抖,眼睛因盯得太久而發紅,顫聲道:“畜生……真是畜生……豈敢、下這樣的狠手……”
宮女也被傷口驚到,“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奴婢這便喚太醫進來上藥。”
“不必。”
裴知綏走近床邊,替青鸞捋了捋垂落在地的青絲,平靜的麵容下壓著隱隱怒意:“讓他把宮裡上好的的金創藥都拿來,我來給她上藥。”
“是。”宮女說完便退至屋外,跟外頭的人說了幾句,便候在外頭等人拿藥來。
她細細地清理過背上的傷口,絹帛輕輕擦拭著血水,青鸞雖昏迷著,肩胛處依舊不自覺地顫了顫
沒過多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宮女抱著七零八落的藥罐擺在桌上,一看就是將太醫院的傷藥都搜刮了來。
裴知綏挑了一罐眼熟的,自己破皮時曾用的藥罐給青鸞上藥,指腹剛沾上藥膏,就聽見門再度被打開。
她疑惑地回過頭,門外層層把守,她下令不讓其餘人進來,這又是誰?
屏風後走出來一個憔悴的身影,似是帶著傷,一隻手還吊在胸前,一瘸一拐地朝床邊走來。
裴知綏神情有一瞬間的錯愕,“……皇叔?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話剛說出口,她就立即反應過來,青鸞被劫時,沈忌同樣追了上去,然則雙拳難敵刀劍,加之被貶為庶人,宋煜的手下更加肆無忌憚,定是對他下了狠手的,堪堪保住性命,已是大幸。
沈忌默了片刻,頹然弓著背,雙腿釘在床邊一動不動。
半晌,他接過裴知綏手裡的藥膏,擰開上藥:“永嘉你先出去吧,我來就可以了。”
她點了點頭,“那好,皇叔您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
將要邁過屏風時,她回頭望了一眼,沈忌一隻手吊著,小心翼翼地用另一隻手給昏迷的青鸞抹藥,桌上昏黃的燭光搖曳,紗縵的紅影罩在二人身上。乍一看,就像是一對再尋常不過的普通夫婦。
裴知綏扶著屏風靜默地垂下眼簾,片刻後才離開。
走到屋外,卻不見沈偃的身影。
劉時急匆匆地從長廊另一側跑來,拂塵隨著他的動作飄飛,一邊跑一邊擦了擦額頭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