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郡主,您快去承恩殿吧。”他在裴知綏麵前刹住步子,神情焦急道。
她一時緊張起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深更半夜的,皇宮戒嚴,東宮重重守衛下,能出什麼事?
“陛陛陛陛、陛下駕到——”
這大半夜的,陛下早就歇息了,此時前來東宮,要麼是興師問罪,要麼就是彆的要事。
“你先緩緩,再給我帶路吧。”她實在不忍看劉時這幅驚惶失措的模樣,同時感歎,此人也算得上是忠仆,主子說不定還不著急,他這太監就先急上了。
等真到了承恩殿時,她才後知後覺地認為,劉時的反應真算不上慌亂,麵前的陣仗,換誰來都得嚇尿。
九五至尊的那位端坐在金座上,支起手揉壓著太陽穴,不怒自威。裴知綏隻略略掃了一眼,憑著她對舅舅的熟悉,立馬就知曉舅舅目下十分煩躁。
於是她相當熟稔地朝前一跪,垂首不語,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
換作平時,皇帝早就怒哼一聲,開始數落她的罪行。今日卻有些不同,他隻是神情複雜地看著她,一語不發。
即使跪著,也能感受到頭頂的凝視,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絞在一起,偷偷瞥了一眼身旁同樣跪著的沈偃。
沈偃神情自若,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沒感受到天子怒焰。
皇帝的目光從未挪動,自然捕捉到她的小動作,眸光霎時一滯,怒道:“看太子做什麼?你看看你,好端端一個郡主,夥同晏柯那小子領侍衛出城!你們想做什麼,啊?想做蓋世英雄救人於水火是不是,也不掂量掂量你那矜貴的身子骨,雙方交戰一個不慎,你的命就交代在山裡了!”
他顯然怒極,平時連重話都舍不得說幾句,現下卻越說越生氣,朝扶手上重重一拍。
“倘若你出了什麼事,朕如何同已逝的裴相和華陽交代?!果真是朕平時對你太過驕縱,縱得你行事愈發囂張!上次緊閉關少了,就該將你一輩子關在昭陽殿裡!”
比起默然不語,她反倒更習慣被舅舅痛罵一頓,怒氣撒了,再認個錯,這事兒就容易揭過去。
她跪著膝行兩步,誠懇認錯:“舅舅,阿檀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會這麼衝動了,我保證!”
皇帝被氣得坐直了身子,“下次?你還想有下次——”
“絕無第二次!!”她連忙改口道。
他斜睨她一眼,怒火似是被壓下些許,周遭的宮人們被嚇得大氣不敢出,戰戰巍巍地站成一排。
皇帝擺手道:“罷了,你們都退下。”
這話是對其他人說的,自然不包括裴知綏和沈偃,其餘宮人如釋重負般退了出去,劉時憂心地回頭看了一眼,也跟著退出去,順帶將殿門關上了。
頃刻之間,承恩殿內隻剩他們三人。
皇帝長長歎了口氣,“你們都起來。”
裴知綏得令立馬立身,還蹬鼻子上臉般揉了揉酸脹的膝蓋,餘光瞥見沈偃依舊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