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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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綏疼得渾身發顫,額間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沾濕了身下的錦被,迷迷糊糊中察覺嘴裡被塞了東西,一陣疼痛瞬間襲來,她下意識咬緊牙關,卻發現咬後的觸感和想象的不太一致。

“唔……”她怔了一瞬,緩緩睜開眼,對上一雙淡泊溫柔的眉眼,那眸中隱隱掠過一絲痛色,她立即鬆開口,頭往後退了些許。

沈偃垂眸盯著那一排小小的牙印,伸手在她發頂撫慰般揉了揉,柔聲道:“不用忍,痛就咬下去。”

眼前這人,他雖多次下手責罰,卻也是不痛不癢地帶過。他明明舍不得她破一點皮,流一絲血,最後卻是眼睜睜看著她躺在長幾上近乎昏死。

進朝暉殿前,他就該察覺到宋伯庸的意圖,攔下那一頓板子,可他沒有。

情急之下,隻得動用恒州密探,捏造平陽郡王負傷的情報,換她逃脫的機會。

真正出自平陽郡王之手的那封急報,現下還未進入京城。

確實是他失策了。

太醫們耗時許久,直至斜陽透過窗欞照在她的青絲上,最後一塊絹布才包紮妥當。

太後滿麵憂愁地闖進殿來,以帕拭淚,捶胸頓足道:“阿檀,哀家的好阿檀,是外祖母不好,外祖母沒有保下你,竟讓你受如此重傷……”

裴知綏本想伸出指尖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漬,剛伸出手就看見自己泛白的指尖,又悻悻地縮回,寬慰般笑道:“外祖母莫要傷懷,不過是些皮肉小傷,太醫說了,養兩三日便好了。”

太後眼尖地捕捉到她縮回的雙手,指著上頭的紗布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宋煜做的?”

她本想否認,忽地回想起宋煜對她下藥後的場景,本無血色的小臉又煞白幾分,沒有回話。

太後頓悟,冷笑道:“好,好!定國公養出來的兒子真是出息!連郡主都敢動,哀家定要叫他丟官罷爵、抄家滅府!”

要真是那麼容易就能辦到的話,皇帝就不會因朝臣聯名上奏的請婚折子而憂愁了。

定國公在朝中實力盤根錯節,樹大根深,就連皇帝亦要讓他幾分顏麵。此事明明是宋煜故意設計在先,她斷他手足絕他子孫後代,亦是情有可原,可皇帝卻並無追責宋家的意思。

她長歎一口氣,拽了拽太後的衣袖,“外祖母先彆想這個了,今日表哥剛收到叔父的急報,稱恒州動亂,叔父與堂兄皆負傷,舅舅特許我前往恒州探望,與表哥同路。”

太後眉心緊蹙,拎出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怎麼如此突然?前些日子平州剛生動亂,便輪到恒州了,邊境不太平,阿檀,你還是乖乖呆在宮裡,彆亂跑了。”

沈偃打斷道:“皇祖母,恒州雖亂,但有平陽郡王鎮守,生不出大亂,此行兒臣與永嘉同路,定會護她無虞。另外,現今定國公聯合朝臣上奏請旨賜婚,永嘉離京,正好避避風頭。”

四周忽然陷入一陣寂靜,藥香味充斥著整座寢殿,外頭一絲風聲也無,斜陽將落,殿內光線逐漸黯沉,卻無宮人敢進來點燈。

半晌,太後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那就去吧。”

借著殘陽的些許光亮,裴知綏看清了太後發鬢間交錯的根根銀絲,融於夕陽的餘暉中,她的儀態依舊端莊,微垂的眉眼處卻多了些疲憊。

裴知綏靜默片刻,反握住她的手,掌心蹭了蹭,笑道:“外祖母放心,阿檀會趕在壽辰前回來,親手給您做一碗長壽麵。”

太後笑著應好。

*

三日後,數匹千裡良駒拉著墨藍馬車緩緩駛出宮門,金鈴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官道上,繞過山林,形成陣陣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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