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麼,周鳴耀的心情忽然有些陰鬱。
沈薑沒發現他突如其來的低落情緒,顧自開玩笑地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噢,瞎老師,你覺得行不行嘛?”
儘管沈薑口頭上一直不尊重他,周鳴耀都沒有表現出厭煩和生氣。
他唇角含著溫潤的笑,嗓音輕輕渺渺,脾氣好得很。
“剛才那一小節你的節奏太快了,有幾個音符每一遍都是錯的。”
沈薑:“……”
真無趣。
強忍著脾氣學了一個小時沈薑就沒勁了,但比周鳴耀內心預料的二十分鐘好太多。
她開始漫無目的地跟他聊天,問的都是關於他眼睛的問題,周鳴耀偏偏不上套,毫不受乾擾。
沈薑這邊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周鳴耀欲要開口讓她暫停,便注意到那邊忽然沒了動靜。
沈薑不動了,也不說話了,片刻後忽然湊近他,那距離近得好像要吻人似的,近到周鳴耀能感受到噴灑在他臉頰的熾熱氣息,呼吸猛然一滯。
濃鬱的檸檬香氣襲來,如同她給人的第一印象,猛烈、肆意、張揚。
就在周鳴耀想要後退的時候,兩肩被沈薑用力扣住,她在認真打量他的眼睛。
“嘖,這麼好看的眼睛……可惜了。我記得好像在哪裡看過,說盲人的眼睛好像也挺怕光,你應該帶個布條什麼的在眼睛上吧?”
她莫名想起昨天和朋友在巷口遇到他時的那一幕,他們肆無忌憚地欺負他,侵犯他,他除了不痛不癢地推搡幾下,毫無辦法。
就是這樣一個漂亮的,哪那都挑不出錯的少年,居然是個瞎子。
她忽然有種同命相連的感受,但周鳴耀顯然比她悲慘萬倍。
周鳴耀難得回應了無關練琴的事:“我不需要。”
他扭頭,與她的距離隻有兩公分,近到隻要撅一下嘴,說一句話就能碰到。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體溫,周鳴耀逃也似的後仰半寸。
“哦。”沈薑直起身,“那看來已經嚴重到不用帶布條了。”
“……”想了想,周鳴耀沒忍住,問她:“你看哪裡說的盲人要帶布條?”
沈薑搖頭:“不知道,裡看見的吧,除了我也不看其他東西。”
“都是假的,少……”說到一半周鳴耀頓了一下,他意識到無關緊要的話太多了,及時閉嘴。
他隻是她的小提琴家教老師,他的職責不在此,也沒義務教育她,說多了隻會讓人憑白心煩意亂
“繼續練琴吧。”
沈薑從來不覺得四個小時能有如此漫長!
結束後,像被放出牢房,心情挺好,還“順路”把周鳴耀送到了小區門口。
外麵就是熱鬨的市區,小區雖然在市中心,裡麵卻很安靜,完全聽不見外麵車水馬龍的聲音,就好像自動開啟了一層屏蔽器,隻能說這小區的隔音效果做得一級棒!
近日天氣炎熱,即使五點太陽也高高懸掛半腰。
沈薑扭頭看見超市門口的冰櫃,拉住支著盲杖前行的周鳴耀。
“哎,你吃雪糕嗎?”
周鳴耀正要拒絕,沈薑兀自進入超市。
“老板,最便宜的雪糕是哪個?”她現在要省錢,不能像以前一樣不看價格就買東西了。
“小布丁?”得到答案,沈薑在冰箱裡四處翻找,最後在角落找到了,居然隻要一塊錢!
沈薑一口氣買了兩根,一根塞進周鳴耀懷裡,另一根撕開包裝就開吃,大口吞吐,完全不顧及形象。
聽見沈薑吞吐雪糕的聲音,腦海裡自覺浮現紅豔豔的嘴唇,和白到發光的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