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無奈將一張照片遞過去:“你應該問受害者有沒有事。”
照片上,是奄奄一息的方超躺在醫院急診室病床上的畫麵,他看起來慘極了,一頭黃毛亂地像荒草,黑黝黝的皮膚混雜著血痕,看起來可怕又肮臟。
常年上位者不論處於何種環境,總若有似無透出高貴和淡然,此時的江薈珠卻無法維持笑意,不可置信道:“我們家鳴耀眼睛根本看不見,他失明了,再怎麼樣也應該是彆人欺負他,他怎麼可能打人呢?”
還把人打進了醫院?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她立馬看向審訊室裡的少年。
頭頂燈光灑下,將他的影子撕扯得四分五裂,像兩個不同的世界融合在了一起,詭異又心驚。
摩挲著相片,想起什麼,江薈珠立馬正色道:“這個男孩子明顯是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一定是他欺負了我家鳴耀,你確定你們查清楚了事實緣由嗎?”
“女士,不論他是不是小混混,周鳴耀打人也是事實。”
他們將街角的攝像頭調出來給江薈珠看,看完,江薈珠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畫麵中周鳴耀背對著鏡頭,但每一拳下手的狠勁兒,單看背影就足夠駭人,讓她想起很久以前跟學生們下鄉露營時,見過一群狼狗撕咬村裡小土狗的場景。
狠厲、血腥……
江薈珠神色愈發緊迫,抬眸噎埖看向審訊室裡安靜乖巧的周鳴耀。
他乾淨、純粹,任何關於美好的形容詞都給他也不會覺得滿。
天使與惡魔,往往隻在一念之差。
江薈珠深知周鳴耀的脾性,所以即使覺得不可思議,心裡仍然堅持一定是方超先欺負他在前,或是言語侮辱,總歸那小混混不可能清白。
然而警察隻相信調查結果,並不在意周鳴耀平時是否乖巧。
最後不知道江薈珠是怎麼處理的,大概是花錢消災吧,周鳴耀沒什麼事,一小時後被江薈珠親自開車送到了國藝。
“對不起。”這是少年出警局的第一句話。
天空布滿暗沉沉的雲,陽光透不過來,掙紮著喘息。
江薈珠深深看他一眼,攬住他的胳膊往外帶:“沒關係,已經處理好了,走吧。”
江薈珠去停車場開車,周鳴耀在警局門口等她,上車後他一句話不說,安靜窩在副駕駛。
車窗半開,風呼呼地往車裡灌,有點涼,正好吹散他渾身數不儘的燥意。
“這件事你不用再想,好好準備接下來的比賽,就當沒發生過,知道嗎?”
汽車駛入大道,甜美的導航聲響起,江薈珠頻繁扭頭看他。
望著周鳴耀挺拔的鼻梁骨,她忽然想起躺在醫院的小黃毛,想笑又覺得無語。
二十來歲的正常男人打不過一個瞎子,不是廢物是什麼?
江薈珠沒覺得周鳴耀做錯了,人和動物最基本的區彆就是人是感情動物。
任何人都有情緒衝動的時候,周鳴耀又處於最精力旺盛的年紀,血氣方剛的男孩子打打架在江薈珠看來並不是什麼要緊大事。
當加害者換成了周鳴耀,頂多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能理解。
她反而瞧不起被打進醫院的方超,那可真是個廢物。
“為什麼打架?”江薈珠問他。
少年輕輕收回腦袋,望向她的方向。
他沉默良久,置於大腿上的手摳了摳,小動作跟沈薑無措時如出一轍。
江薈珠晃神了一瞬間,便聽周鳴耀說:“他侮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