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含笑, 矜持地點了點頭:“嗯。”
沈薑失笑, 籠罩在胸腔好幾個月的愁緒驀然消散:“呆子。”
他回握住她的手,緊到沈薑微微發痛:“你還走嗎?”
沈薑沒回答,反問他:“你早知道我來了是不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沉默半秒:“在學校的時候。”
回憶一番,沈薑納悶道:“就我從花壇跳下去的時候?”
少年搖頭,步伐輕快地說:“上觀光車的時候。”
這麼早?
沈薑詫異地捏了捏他的手:“為什麼?你怎麼發現的,我沒出聲啊。”
少年紅潤的嘴唇張了張,想說什麼,驟然停頓兩秒,才道:“直覺。”
你的氣息,你的溫度,你的呼吸頻率,你的一切一切,是他刻在骨髓裡的條件反射。
沈薑不禁多看他,腦子怎麼長的,直覺這麼準。
陽光落在少年白皙如瓷的皮膚上,泛起淺淺的金輝。
他比之前消瘦了許多,本該溫潤的眉眼之間,平添幾絲疲憊的鬱色。
沈薑認為他脫離父親後,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現在卻覺得,或許他並不如自己想象中輕鬆。
“你還走嗎?”見她不說話,周鳴耀繼續將她剛才沒回答的話再問了一遍。
“走不走怎麼了,你想我留下嗎?”借著話題,她把三個月前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這回,他的答案幾乎不帶半點猶豫,脫口而出那個字:“想。”
遲來的一句挽留,讓沈薑怔愣了好久。
原本還能控製住的淚水,一哽咽,像斷了線的珍珠,嘩嘩掉。
她沒哭出聲,拚命眨眼想讓淚水咽回去。
沈薑其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她雖然叛逆乖張,卻最厭惡矯情的人,這會兒她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一類人。
她又笑又哭,過路人看神經病一樣望著她,再由她看到她身邊的高大少年,暗自猜想這倆人的情況。
“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了。
沈薑隻是搖頭,不敢說話,怕一開腔會哭得更悲慘,也怕他聽出來。
兩人的重逢雖然來得突然,卻沒有驚天動地,就像兩個人的關係,自然而然,沒有緣由地過渡到不為人知的一段……
周鳴耀甚至不問她為什麼回來,他隻覺得,她回來了就好,不論什麼原因。
隻有真正握住她的手,擁抱她,感受到她物理上的存在,他方覺內心安穩。
手指動了動,從握住她掌心的動作,轉換成了十指相扣。
……
沈國輝隻給了沈薑十天的休假日,沈薑像擠海綿一樣瘋狂壓榨周鳴耀的時間。
隻要江薈珠不“召見”他,其餘時間都是沈薑的,她不許他去練琴,她帶他去榮市所有好玩的地方玩。
因為十天一過,她自己也要關進監獄了。
“等會兒有一場飯局,我約了幾個同學吃飯。”跟周鳴耀見麵的第三天,沈薑帶他來了自己的酒店房間,她在房間裡換衣服,當著他的麵。
隔得遠了周鳴耀看不見,但聽得見她換衣服時候的聲音,聽得見每一片布料滑過皮膚的動靜。
而且現在也不止是一片黑暗,他能看見她的影子,那窈窕的身段……
他喉嚨乾澀,趿拉著拖鞋走到電視機櫃前,拿起礦泉水瓶往喉嚨裡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