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玲瓏這麼多年一直都跟在梁王身邊, 私底下拿了不少好處。當年的喬家隻是農戶,飯都吃不飽的那種,如今已變成了地主。手中握著近百畝地,院子也修成了莊園一般, 在當地頗得人尊重。
回家暫住一段倒是可以, 可她到底還是得回王府呀。不然, 一家子隻有被欺負的份兒。她這些年很少回去,不太清楚家裡的事。卻也知道自己那幾個兄弟窮人乍富後乾了點兒壞事, 也是看在梁王府的麵子才不敢跟他們硬碰硬……可以說, 如果她不再是梁王妃, 那喬家大概要完。
關鍵是她自己高高在上多年, 早已經習慣了被人尊重。過不來普通人的日子了。
“王爺, 我疼。”喬玲瓏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開始哭。
夫妻多年,梁王以前看到她這般,都會關切的詢問幾句,還會去尋大夫過來診治。此刻也一樣,他先是愣了愣,等到李修文都到了門口, 他才反應過來, 喬玲瓏很可能是裝的, 隻為了不離開。
等到李修文離開, 梁王臉色陰沉地將水明月針對自己的事情說了。末了道:“如果不是勾引她男人, 她也不會這樣針對王府。”
喬玲瓏啞然。
這件事情上她確實是理虧的,卻也不能就這麼認了。一看王爺神情,她就知道男人是牽怒了自己,一個弄不好,這梁王妃就真的做到了頭。她垂下眼眸:“昌南送那些東西, 是他自願的。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討要過,還拒絕過幾次。實在拒絕不了,加上我娘家那邊又遇上了難事,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王爺,收來的那些銀子,有好些我都拿來幫你收買人心了。我肯定還不出來,希望你看在咱們多年的夫妻情分和兩個孩子的份上不要跟我計較……人一輩子會遇上許多坎,咱們將這一次邁過去,一定能順心如意。”
她認認真真道:“王爺,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咱們夫妻好好的。彆人越是逼迫我們分開,咱們越是不能認,您覺得呢?”
梁王皺起了眉,這女人話裡話外好像在威脅自己。不管是不是錯覺,喬玲瓏確實是這個世界上對他私底下乾的那些事最清楚的人之一。如果放了她出去,她一怒之下跑去告狀……梁王府危矣。
想到此,梁王伸手揉了揉眉心:“我被那水明月給氣著了,不是真的要趕你走。”
聞言,喬玲瓏暗自鬆了口氣。男人退了一步,她也該懂點事,提議:“現如今好像真的隻有您之前的法治最有效,納妾之事,要不要我幫忙?”
梁王擺了擺手:“你不給我添亂就行。”
他現如今欠三十二萬兩銀子,如果納三個妾室,每人帶十萬過來,自己再湊一點兒,應該差不多了。可他如今手頭很是緊張,兩萬兩挪得出,但挪出來之後,會有很大一個缺口。還是納四個妾,如此還能多出幾萬兩來,手頭也寬裕一些。
梁王找到了城裡的富戶,讓其幫忙辦了一場賞花宴,邀請城裡的大家閨秀。
身為大夫,隻要醫術高明。那銀子就跟拿掃帚往家裡掃落葉似的,醫穀算是城裡最富,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其實梁王不覺得穀主會舍得讓弟子入梁王府,之所以給帖子,隻是單純的給穀主麵子。他以為醫穀不會來人。
到了賞花宴當日,楚雲梨帶著水臨翼到了,他們去的時候基本上的客人都到了,對於母子倆的出現,眾人都挺詫異的。
彆人或許不會在乎醫穀中發生了什麼,但山下的這些人還是得知了消息,比如穀主將最滿意的弟子逐出門戶,然後接了水家莊的莊主做弟子,並且已經傳出話來,水明月才是下一任穀主。
醫穀富貴,吃穿用度包括藥材都要上好的,已經有人猜測,穀中的銀子怕是比水家莊還要多。
今日來的這麼多的客人,不少都帶了自家的適齡女兒,全都是奔著梁王府而來。但此刻看到年紀輕輕長相俊秀的水臨翼,一時間隻覺得左右為難。
找梁王府做靠山固然要緊,可嫁入水家莊,做穀主的兒媳婦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前者是為妾,且最近城裡各種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但凡有心的人都知道梁王納妾是為了什麼,壓根兒就不是為了生兒子,隻是單純的要銀子罷了。再說,王府門第太高,真要是將姑娘嫁進去了,彆說姑娘不得寵不能上門去鬨。就算自家姑娘在王府被人害死了,也隻能捏著鼻子認。
相比之下,去水家莊就不錯,就算不能做妻,能讓水家莊與自家做生意,至少能富貴三代。
退一步說,梁王已經年過不惑。水臨翼還年輕著呢,兩個男人擺在一起,隻要不傻,都知道該選誰。
水臨翼今日是奔著徐慧娘來的,一進門眼神就到處搜尋,沒看見徐慧娘的人,反而察覺到不少姑娘都用熱切的目光看著自己,當即就有些後悔。
可一想到如果不出門就見不到徐慧娘,他那點後悔瞬間就拋到了九霄雲外。楚雲梨看出了他的心思:“你去走一走吧。”
水臨翼武功不錯,當時能夠追上他的人不多。園子裡這些嬌滴滴的姑娘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隻要他不想被糾纏,那是一定能逃的。
“娘,要不要我陪你?”
楚雲梨催促:“你走你的,我就是來看看戲,用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徐慧娘到這裡來並不是想要嫁給王爺,就是想多認識人,好與人做生意。不過眼看這些人都不愛跟她說話,她不打算多留,剛走到偏門處。就被水臨翼攔住了。
梁王其實還沒有放棄徐家的姑娘,派人跟著呢。眼看人要出門,本來想上前阻止,結果看到了水臨翼,下人隻能灰溜溜回來。
席間楚雲梨的位置不錯,就在主家的右邊,她端著一杯酒,笑吟吟道:“十萬兩銀子就能睡梁王,大家抓緊!”
梁王:“……”這話好難聽啊。
但細一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他的臉色當場就黑了下來。
“水莊主,彆開玩笑。”
楚雲梨哼一聲:“誰跟你開玩笑了?王府納妾難道不是要十萬兩銀子的嫁妝?今兒這麼多的客人,我幫他們問一問王爺,沒有嫁妝能進門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梁王。
畢竟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是誰家都拿得出的。
梁王能承認自己納妾是為了要銀子?
“我隻看中姑娘本身,納妾跟錢財無關。”
楚雲梨笑了一聲,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一下王爺身邊的喬玲瓏。
喬玲瓏臉上和脖子上都有傷,好在額頭上沒有,所以她找了一塊麵紗掛在耳後,遮擋了大部分的容顏。這日子沒少受罪,她比以前還纖瘦了些,隻看身形,愈發楚楚動人。
本來納四個妾應該夠了,如今為了遮掩王府不是為了銀子才納妾。怕是不要多選兩個家中無財的姑娘了。
果不其然,東家提出讓姑娘們比試琴棋書畫,梁王挑了四位家資頗豐的姑娘後,又選了兩位美貌的妙齡女子。
隔著麵紗,楚雲梨都能看到喬玲瓏黑漆漆的臉。
也是喬玲瓏這麼多年向來被人捧著,很少有不順心的事。今日這事,若是戳著了她的肺管子,以至於在這麼多人麵前她都扯不出來笑容。
事情定下,賓主儘歡。
從第二天起,梁王每隔三日接一位姑娘進門,為了掩飾他納妾的真實想法,還故意將那兩位隻有美貌的女子夾在前麵。於是,足足十九日後,他才主動找到了楚雲梨,還了三十二萬兩銀子。
“債還清楚了,希望莊主以後不要再針對本王。”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們還的隻是銀子,我孩子他爹那些年對王妃的心意,王府打算如何償還?”
梁王一臉不悅:“閆昌南愛慕的人是我的王妃。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希望有人覬覦自己妻子,本王也一樣。這事上莊主是受害者,但本王也並非得利者。告辭!”
剛走兩步,察覺到身後的水明月跟了上來,頓時皺眉回頭。
楚雲梨振振有詞:“我想去探望一下李修文,上次見麵,他好像身子很虛弱的樣子,我有些不放心。”
話是怎麼說,可她臉上並無擔憂之色。
梁王哪裡不明白她這是想去看戲?
“本王事務繁忙,沒空待客。”
楚雲梨提議:“那我就站在門口,讓李修文出來也一樣。”
說著,越過梁王,率先飛掠而去。
梁王臉都氣青了。
他是看出來了,這水明月就是個厚臉皮。或者說是個為所欲為的性子,但凡是她想做的事,哪怕理由牽強,她也非要去,誰攔都沒用。
楚雲梨到了院子外,並沒有如先前所說那般在外頭敲門,而是直接飛了進去。
暗衛察覺得有人闖入,瞬間渾身緊繃,剛想出手去攔,又看清了來人,然後又灰溜溜蹲了回去。
王爺有令,如果闖入的人是水明月,不用死命去攔,稟告一聲就行。
關鍵是攔也攔不住啊。
梁王所在的這個院子不大,之前主子不多,住完了還有空餘 ,如今多了幾個妾室,各個廂房都擠滿了。她到的時候,一群鶯鶯燕燕正在院子裡鬨著要給喬玲瓏請安呢。
商戶女身份再低賤,這捧著銀子進門的,王爺不可能不給人一個好臉,圓房是必然的。
喬玲瓏哪怕早就知道,卻還是難以接受,都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了,還沒有緩過神來。這些天都閉門不出。
但按照當下的規矩,妾室必須得給主母敬茶,才算是真正被接納,否則,有可能會被退回。
幾個給了銀子的當然要討這個名分。而沒給銀子的,怕自己被退回,更加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