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隻剩下婆媳二人時, 趙家老夫人忍不住了:“蔣氏,阿康很不願意,你可彆私自做主。”
婆媳倆這麼多年是沒吵架, 但其實誰也看不慣誰。趙夫人又不愛搭理婆婆, 這個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還不肯把家裡的事情交出來,什麼事都非要插上一手, 甚至連兒子的婚事也要管。
“母親, 阿康是我親生兒子, 誰害他,我都不會害他的。”
趙老夫人一臉不悅:“婚姻大事, 說白了就是兩人湊在一起過日子。要麼為了感情,要麼為了利益。說感情吧,阿康那麼討厭玲兒, 而利益……咱們府裡生意做到這種地步, 真不需要錦上添花。”
話是這麼說, 其實趙老夫人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很重要, 她隻是覺得自家跟蔣家已經這樣緊密了。沒必要還把小輩綁在一起, 尤其是那個蔣玲兒, 脾氣不好,長得也不好,還自視甚高。一看就善妒, 這種姑娘接進門,孫子日子怕是要過得雞飛狗跳。家宅不寧, 如何能安心做生意?
有些話不好說得太直白,搞得好像她嫌棄蔣家的姑娘似的,兒媳在這裡, 就算嫌棄也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趙夫人隱約能明白婆婆的意思,愈發不高興,卻也知道如果婆婆非要從中作梗,這婚事怕是不太順利,她耐著性子道: “母親,我也是活了半輩子的人,這兒女婚事絕對不能由著年輕人自己做主。城裡各家夫妻之間吵吵鬨鬨的事情我看多了,也明白了幾分道理。夫妻之間,誰愛誰輸。被偏愛的總是要肆意些。玲兒對阿康一心一意,以後阿康就算過分一些,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這話有幾分道理,可趙老夫人還是難以接受孫媳的臉上那麼大的一塊胎記:“你覺得玲兒醜嗎?她這副模樣怎麼跟各家夫人往來?各家夫人都嫌棄她,這當家主母的位置交給她,你就放心?蔣氏,這趙府不隻是你一個人的,做人不能太自私。先輩們辛苦了近二百年,才讓趙府有了如今的光景,當家主母的身份那麼重要,你不能依著自己的性子隨心所欲!”話說到這種份上,她也懶得暗示:“你如果真的喜歡侄女,非要把她接來身邊,我不攔著。真想讓阿康照顧她,那就做妾。做妻……絕對不行!”
語罷,起身拂袖而去。
趙夫人站在原地,麵色幾變:“母親,我沒有隨心所欲,是深思熟慮過後做的決定!”她在兒子還小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的事,都堅持了這麼多年,如何甘心就此放棄?
一邊吼,一邊追了上去。
“母親,蔣府可不是無名無姓的人家,他們家的長房嫡女做妾,我張不開這個嘴。”
趙老夫人本來都已經出院子了,聽到這話回頭,沒出聲,隻是那眼神上下打量了趙夫人一番。
趙夫人被看得心裡發毛:“母親?”
趙老夫人語氣沉沉:“蔣府確實跟趙府富貴了幾代人,很有幾分底蘊。他們家的嫡女,我也不敢托大地納為妾室。但是……那是長房嫡女嗎?”
隻一句話,趙夫人臉色青青白白,勉強笑道:“大哥確實不是蔣府的親生子,可當初爹娘接了我們兄妹,是拿我們當親生的孩子看的呀。”
“羊肉貼不到狗身上,沒有底蘊……”趙老夫人搖搖頭:“憑你乾的這些事,和你平日的行事作風,就不像是有底蘊的大家閨秀。蔣氏,麵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彆人給的。話我放在了這裡,若你還要鬨,彆怪我不客氣!”
老夫人拂袖而去,不遠處的花樹下,蔣玲兒臉色黑如鍋底一般。
“姑母,那老虔婆什麼意思?”
*
既趙夫人送東西上門之後,蔣府也派人送了禮物。
錢立雪心裡酸溜溜的。哪裡不明白人家這是看上了姐姐?
隨便哪家送的東西,都比她曾經收到的要多。關鍵是這裡麵有許多東西有銀子也買不到,明顯是用了心準備的禮物。
她抽空就去找姐姐,想要拉近姐妹二人之間的關係,可是錢立妮油鹽不進,都不拿正眼看她。
楚雲梨還是一天三頓都去蔣玉安的院子吃,由於做工的人多,蔣玉安也沒有要求宅子有多精致,後麵的莊子已經修建得差不多了。他又找了人再打合適的家具。
這日子天天施針,加上藥和藥膳,蔣玉安已經恢複了大半,都說病去如抽絲。他弱了這麼些年,剩下的那點得慢慢養。
“我打算回去一趟,不能讓他們太安逸了。”
蔣玉安得知自己不用天天挨針後如是道。
“去吧。”楚雲梨整理銀針頭也不抬。
蔣玉安看她態度尋常:“妮子,你就沒有不舍?”
楚雲梨隨口道:“不差這幾天。”
蔣玉安故作不依:“我早就要回的,就是舍不得你,所以才一拖再拖。這樣,回去之後我趕緊讓媒人過來走六禮,婚期定在年底。”
說這些話時,他有些緊張。哪怕娶了她多次,他也害怕她拒絕嫁給自己。
“好。”楚雲梨抬眼:“哪天走,我送你。”
“不用了,明日天不亮我就起程。這院子裡還是會留管事,你如果想過來住,或者過來吃飯,吩咐他就行。”蔣玉安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摩挲:“遇上解決不了的事,記得跟我說,彆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