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嗯了一聲。
春娘子抬頭看了一眼主子, 又重新低下頭:“家主去了多年,奴婢也是失言才提及此事。本來不該說這些打擾家主亡靈的。”
她沉默了一下,才低低道:“您剛有身孕那會兒,老夫人讓家主去書房睡, 家主不願意, 卻也不好違逆長輩的意思, 便在書房待到很晚才回房。家主沒有在書房住過,那邊什麼都沒有。有一回夜裡突然下了冰雹,奴婢奉您的命過去送披風, 剛到書房門口,就看見……看見秋兒她衣衫不整跪求家主憐惜。”
說到這裡,她又偷瞄了一眼楚雲梨神情:“您彆生氣,也彆誤會。當時家主勃然大怒,還踹了秋兒一腳, 泡了半宿的涼水才回房……應該是中了藥的,不然也不會這麼折騰。回房之前,還沒忘了囑咐讓奴婢不要告訴您。家主去了多年, 奴婢本來應該將這件事情帶到棺材裡。可秋兒她居心不良, 對您並非有您以為的那麼忠心,奴婢心急之下, 這才失言,也對家主食言了。”
楚雲梨仔細回想,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韓意雙剛有身孕,最喜歡聽人說起生孩子的事,也喜歡跟人說,她是庶女,從小就小心慣了, 一般不在不熟悉的人麵前吐露自己的心思。秋娘子說自己著了涼,怕過了病氣,告假好幾天,當時韓意雙還很不習慣來著……似乎就是戴望遠深夜洗漱完回來的那段時間。
不怪韓意雙記得這麼清楚。戴望遠隻要沒有去外地,每天夜裡都會回來,且不會在彆處洗漱換衣。
說起來,戴望遠真的是個好男人。
“那他為何不跟我說呢?”
春娘子啞然:“您那時候剛有身孕,又和秋兒從小一起長大,如果知道此事,肯定會動怒。”
楚雲梨若有所悟。
戴望遠沒有戳穿秋娘子的真麵目,大概是認為有他陪在妻子身邊,但凡秋娘子敢亂來,他一定能壓製住。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想到自己會去得那麼早。
對於春娘子的這番話,楚雲梨沒有懷疑。畢竟,她是伺候戴望遠的人,如果不得他信任,也到不了韓意雙身邊。
韓意雙天性使然,不願意相信不熟悉的人,哪怕是夫君戴望遠,她也認為這男人有一天會離自己越來越遠,對於他派來的人,自然是有所防備。
真要怪,就怪韓意雙長大的環境造就了她的性子,怪韓父拈花惹草見一個愛一個的性子。
照這麼算,也難怪秋娘子要編排那些話將春娘子遠遠打發走了。
聽完了過去的事,楚雲梨心中唏噓,回到床上躺下,囑咐道:“小公子和姑娘那邊,這幾天讓夢玉過去守著,衣食住行都盯緊一點,彆讓人鑽了空子。”
春娘子答應下來,將帳幔一層層放下,這才輕手輕腳離開。
*
楚雲梨重新提拔了一個管事,連賬房先生都換了一批,打算查這近十年來的賬目。
這邊剛有動靜,有人立刻就慌了。
一大早,楚雲梨正在用早膳,秋娘子探頭進來:“夫人,白管事到了。”
聞言,春娘子盛湯的手一頓,她有些不明白主子的想法,但凡遇上背主之人,立刻打發了才好,哪怕秋娘子本身沒有做錯了什麼,但隻要主子看了不高興,就可以把人挪走。
有錢任性嘛!
可主子隻是疏遠了她,還把人留在身邊。
楚雲梨又不是真的戴家主,就這麼將秋娘子送走,實在太便宜她了。她將人留在身邊一日,秋娘子就得提著一顆心,日夜不得安寧。
“不見!”
秋娘子噎住,到底還是忍不了,進門跪下道:“白管事似乎有急事。”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們倆是夫妻,他有事應該跟你說過,你倒是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