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 和離的婦人 十八 三合一 被拒絕……(2 / 2)

炮灰的人生2 傾碧悠然 17917 字 7個月前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激動,眼中隱隱泛淚:“你剛從鄉下地方來,家住紅河鎮?”

張成才看他的模樣,仿若自己的故人。可自家根本就沒有富貴的親戚呀,唯一一個來往過的富人就是那個給他銀票的何夫人……想到此處,他心頭咯噔一聲,細細打量麵前之人,好像確實有些眼熟。

鏡子在鎮上算是個稀奇物件,許多普通人家都沒有。比如他們母子,在他受傷之前家裡就沒有這種金貴的東西。但他從小到大卻沒少照鏡子……周家給人做家具,大部分都是用在婚嫁上,許多人自己舍不得用鏡子,但會給女兒陪嫁一塊。而鏡子這東西貴重,很容易就花了,也隻有鑲在桌子上用的時間會比較久,周家的鏡子可以說是十幾個村裡最多的。總之,張成才從小到大沒少照鏡子,多看兩眼後,他發覺自己和此人之間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

從未見過麵的親爹出現在眼前,說不激動是假的。不過也隻是一瞬,張成才很快就想起來了自己答應過和夫人不會認親,下意識否認道:“不是。”

何茂山一臉失望,前夫人去過紅河鎮一趟,人都啟程了兩天了他才知道,趕過去已經來不及,可他還是追了上去,剛出城不久就遇上了。

夫人坦然說了鎮上他還有個兒子的事,還說那對母子不願意認他,讓他不要去打擾母子倆的生活。他派人去打聽了一下,發現張春娘母子倆確實如夫人所說,加上自己也忙,便放下了此事。今日在樓上與客商見麵,送走客人時,忽然發覺這桌上的年輕人很是眼熟,跟自己的兒子有五成相似。

人在看到自己親生的孩子時會有一種莫名的感應,那一瞬間何茂山真心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不是啊。”何茂山心裡失望,見麵前的年輕人一身十成新的細布長衫,隱約還有折痕。就知他這樣的家境進出這樣的酒樓應該挺吃力,一揮手叫來了夥計,“這一桌記我賬上。”

張成才心頭咯噔一聲:“我們非親非故的,不好占你這種便宜。”

何茂山擺擺手:“相逢就是有緣,你跟我兒子長得挺像的。他從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就當是……我請我兒子吃了一頓飯。”

張成才嘀咕:“誰要做你兒子。”

何茂山失笑,正常人在這樣的酒樓裡吃了一頓飯被人請客,多半都會歡喜,主要是這裡麵的一桌菜不便宜,不用付賬就跟天上掉了餡餅似的。他又隻是隨口一說,也不是真的要給人當爹,一般人都不會在乎這個。

“是我失言,你彆生氣。”

夥計站邊上沒動,何茂山有些不悅地看了過去。

“何老爺,這一桌不用付賬。”夥計規規矩矩,一臉認真。

此話一出,何茂山滿臉意外。

而一直暗地裡打量何茂山的周家人也滿臉驚訝。周家人心裡早早猜測張春娘在外認識一個有錢的老爺……實在是張春娘的那些銀子來得太玄,他們一直以為母子倆之所以能在鎮上買鋪子,絕對是有人私底下接濟的,至於賣方子賺銀子,多半是糊弄人的說詞,怕老爺的妻子上門算賬胡扯的。

方才何茂山出現,周家三人自覺猜測成真,才在暗地裡悄悄觀望……然後就聽到了夥計的這番話。

周母眼神一轉,跟一雙兒女解釋:“張春娘一個半老徐娘,長相還不錯,興許她和酒樓的人有關係呢。”

話中暗示的意思很明顯,周康做了多年的賬房,聽到母親這話忍不住皺了皺眉。如果張春娘找的男人和她光明正大,多半是酒樓東家,可這間酒樓的東家有妻有子,夫妻感情還不錯……如果見不得人,完全可以給她銀子,讓她付賬,不落人口舌。

何茂山好奇問:“為何?”

他這話是看著兒子問的。

張成才茫然,他也想知道原因啊。

周家人激動起來,該不會張春娘私底下勾三搭四,找了不止一個男人,即將被男人發現真相吧?

夥計也沒多解釋,往後退了幾步,恰在此時,廚房那邊有兩個夥計各拎著一個食盒過來,放在了張成才麵前的桌上:“掌櫃說,這些給公子帶回去吃。”

張成才眼睛險些脫眶,白吃不說,還能白拿,他不是在做夢吧?

周家人也覺得是做夢一般。周青青心裡愈發後悔,她要是張成才的妻子,豈不是也能在這種酒樓裡白吃反正勾搭人的是張春娘,與她無關。

何茂山皺了皺眉:“為何?”

這話是衝著夥計問的。

楚雲梨解下身上的護衣,從廚房裡出來,遠遠看見張成才對麵坐著個男人,背對著這邊,看不出是誰。她腳步加快了些:“成才,這位是誰?”

何茂山回頭,看見她的臉,恍惚喚:“春娘。”

楚雲梨聽到這一聲喊,總算想起來了這人是誰,她腳下微頓,道:“成才,拿東西走。”

東西自然是那兩個食盒。

何茂山起身:“春娘,真的是你。方才他還跟我說不是從紅河鎮來的。”他回頭激動地看著張成才,“你這孩子,騙人!”

張成才眼神到處亂瞄,就是不看何茂山,他接了何夫人銀子的,如今與人見了麵,還被認出了身份,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他一瞄,就對上了周家人驚訝的眼神,心下暗自叫糟,讓村裡人知道了,回頭不知道要編出多少離譜的傳言。

何茂山好不容易見著的人,當然不會輕易讓人離開:“春娘,你來城裡做什麼?難得見麵,我們去樓上坐一坐吧。”

“我已經吃飽了。”楚雲梨剛剛在廚房與酒樓東家說菜色改進之事,還約定好了明天來算賬,然後取這些日子的盈利。

何茂山上前:“春娘,你總要讓我知道這些年你過的好不好……”

“好不好的,就那樣,你想知道總能知道。”楚雲梨麵色淡淡,“如果你沒打聽,那就是不想知道,既如此,也沒有跟我敘舊的必要。”

何茂山對上她冷淡的態度,有些接受不了。目光落在兒子手裡拿著的食盒上:“你又找人了?所以才不認我是不是?”

這話實在欠揍,楚雲梨真想把食盒扣他頭上。不過呢,張春娘心裡對這個男人是沒有怨言的,當初二人的感情是真的,她願為他付出,願為他生子。哪怕後來這個男人撕毀了二人私定終身的誓言轉身離開,但給她留下了那麼多銀子。張春娘小小年紀就去酒樓乾活,她認為憑自己的雙手辛苦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買下那個小院子……何茂山給了她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她認為自己不吃虧。

兩人好聚好散,她希望各自安好。

“不是的。”楚雲梨看了周家人一眼,“你跟我們走吧,去客棧說。”

周家母子的菜剛上桌不久,還沒吃完。饒是如此,周母也想跟上去。

周康低聲道:“那位是何老爺,聽說他是個庶子,被冤枉後趕出去,在外吃了不少苦,後來才接回來的,他去的地方好像就是紅河鎮。娘,您認為他麼?他去年已經做了家主了。”

周母訝然:“是他?我聽說過,當初和張春娘還好過,張家不願意,隻是後來他突然就走了,沒多久張春娘就嫁了人……你們有沒有看見成才和他的容貌,有點像啊!”

她忽然一拍大腿,惹得大堂裡其他人看了過來,她卻沒注意這些:“多半是了,難怪張春娘那麼快就嫁人,難怪劉興義為了一個寡婦就休了她,合著張成才根本就不是劉興義親生兒子。”

周康拉了拉親娘:“彆說了,趕緊坐下。”

“瞞得可真好啊。這麼多年,愣是沒人發現。”周母坐下,一臉感慨。

周青青眼睛通紅:“娘李大富那個混賬害我一生!明明我可以做大戶人家的夫人的,生生被他毀了!”

周母啞然。

他們當初確實考慮過張成才女婿,不過在他受傷之後就打消了大半的念頭,後來李家人一逼迫,完全沒了結親的心思。

並且,與張家結親是周家人一廂情願的想法,張成才母子倆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過。就在方才,他還在嫌棄女兒呢。

“彆說這種話了。”周母皺眉,“這麼多人在呢,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不說周青青如何懊惱潑天富貴與自己擦肩而過,楚雲梨帶著何茂山去了自己所住的客棧,想著把人帶到自己住的地方不合適,在客棧門口時腳下一轉去了對麵的茶樓。

張成才不知道該怎麼與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爹相處,看見親爹對母親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借口自己要把食盒送回去就溜了。

多年前發誓要白頭偕老的二人相對而坐,早已物是人非。何茂山在上樓的一路上就已經發現麵前的女子和記憶中那個嬌柔美麗又毅力非凡的女子相似又不相似。

那種堅毅猶如當初,但對他的態度卻大相徑庭。記憶中的美貌女子無論何時看到自己都是一張笑臉。如今的張春娘,態度冷淡得就差沒衝他翻白眼了。

心裡想著事,順嘴就問:“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

楚雲梨皺了皺眉:“挺好的。”

看見她眉眼間對自己的嫌棄,何茂山苦笑:“我不知道你生了孩子。前些日子才聽夫人說的,得知了成才的存在,我一直想找機會回紅河鎮一趟,隻是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絆住手腳不能成行。你一個人帶著孩子,肯定受了不少的苦,恨我也是我活該。”

楚雲梨認真道:“我沒有恨你。”

何茂山抿了抿唇:“當初我給你留的銀子太少了。”但那已經是他身上所有的錢,一開始回來時,不少人都針對他,他還得跟其他兄弟一樣爭取父親的疼愛。等到站穩了腳跟回頭打聽,卻得知佳人已經嫁人且有了身孕的事。

早就說了好聚好散,張春娘嫁人很正常,隻是……她就不能慢一點嗎?還有,嫁給誰不好,非得嫁跟他關係不錯的劉興義?

那時他心裡有怨,加上自己也要成親,就強迫自己忘了她。那之後就再沒有打聽過她的消息。

原來她會那麼快成親,是因為有了孩子不得不嫁。

“是我對不住你。”

“沒有。”楚雲梨擺了擺手,“生孩子是我自己的事,我沒有後悔過。也感謝你當年離開的時候給我留了一筆銀子,讓我們母子這麼多年不至於睡大街。”

何茂山看著她冷淡的眉眼,哪怕說起曾經,她的臉上也毫無波動。一瞬間心裡特彆無力。

“你……你……”還是恨我了對麼?

楚雲梨自顧自繼續道:“當初你夫人找到我們,給了我們不少銀子,條件就是不來找你認親。回頭你就假裝今日沒有看見我,以前怎麼過日子的,以後還怎麼過。”

她站起身:“男女有彆,咱們倆在一起單獨相處太久了不好。其實請你到這裡來都很不應該,但我認為有些話還是需要跟你說清楚……就這樣吧。”

何茂山看著她背影:“當初我們那麼好,那時候我們沒法做主,如今……”

楚雲梨接過話頭:“如今也回不去了。你有妻有子,我是什麼?”

彆說楚雲梨了,就是真正的張春娘站在這裡,也絕對不會再接受他。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們了,如果你真的顧念舊情,隻希望你以後在生意上彆針對我們母子。”

話音落下,人已經出了門。

何茂山頹然坐回了椅子上,看著她下樓,忽然覺得她比以前更加剛硬,似乎無所畏懼。

分明多年再見,真的隻剩下陌生,好像兩人從來就沒有好過似的。

*

李父到這城裡來,是為了毀掉周青青名聲的。隻是兒子得知了這件事情後,非要跟著一起來。

李大富的想法是,周青青拋棄了他,隻是毀掉她名聲,這懲罰太輕。他想要毀她一生,更想要讓她留在自己身邊,所以才會在路上將她推下馬車,當時他已經算計好了的,那地方全是碎石,不會要人性命,最多就是在身上留疤,一般身上有疤的女子想要嫁好人家就不容易了……周青青嫁不出去,周家人才會考慮讓二人和好的可能。

到了城裡,周家母女就像是大海中的水一般瞬間就沒了蹤跡。來都來了,他還是想試著治一下自己的腿。這兩天一直都在四處奔波求醫問藥,可沒有一個大夫保證能讓他痊愈,都說他的骨傷很重,以後會跛,隻能保證儘量跛得輕點。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更糟糕的是,李大富因為拖著傷腿到處挪動,原先的骨頭歪得更厲害,想要站起來,就得把骨頭敲斷了重新接骨。

找誰敲,這是個問題。

父子倆商量過後,決定拿出帶來的所有銀子去內城找一個高明大夫。

這一去,忽然看見了周康。

周康是一個布莊的賬房……這世上的料子足有上千種,每種價錢不同。料子又不是一匹一匹賣,而是按尺,而每一匹料子的長度又不同,所以才需要許多賬房。

看見李大富,周康臉上的嫌棄幾乎毫不掩飾:“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李大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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