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勃然大怒:“你嫁過來都已經兩年多了,現在還沒有喜信,成親三年沒有孩子是可以休妻的。陳蘭花,不要逼我趕你回家。”
“講道理,生不出孩子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楚雲梨叉著腰,“阿河都不在,我要是生了孩子,你們認嗎?”
柳母:“……”
“你失心瘋了吧?誰惹你了?居然跟我吼,真不怕被休?”
嫁過了幾年乖乖巧巧的人突然敢跟婆婆嗆聲,肯定是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唐氏皺著眉,上下打量麵前的陳蘭花。
還是那個人,可這神色有些不對,以前看著溫婉的,今兒像是吃了炮仗一般,動不動就炸。鬼使神差一般她看向了自己的大姑子。
二人對視一眼,柳母試探著問:“蘭花,你是不是聽人說什麼了?”
楚雲梨看她一眼:“我昨晚上半夢半醒間忽然想起了孩子後頸的那個發旋。”
聞言,柳母麵色有些不自在,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問:“那發旋怎麼了?孩子和阿河本來就有血緣,有同樣的發旋很正常呀。”
楚雲梨懶得跟她們裝,剛好借著拆穿這件事改變脾氣性格。畢竟,不管哪個女人發現自己伺候了一個月的夫家表妹生的孩子是自己男人的血脈,都會性情大變。
得知了這種事,性子不變才讓人奇怪!
“可是,我記得爹後腦勺也有一個發旋,總不能爹也和烏家有親戚。”楚雲梨說到這裡,一腳將屋簷下的水桶踹飛,嚇了二人一跳,她大聲道:“阿河經常在縣城,表妹也說是在縣城做工,說是這孩子是富家公子的血脈不敢讓主母知道才回來生……到底是不敢讓主母知道,還是不敢讓我知道?”
這一聲嗓門極大,柳母慌忙左右環顧,見沒有人探頭,這才鬆了口氣,低聲斥道:“蘭花,你胡扯什麼?阿河跟冬兒是表兄妹,在城裡時互相扶持是有,絕對沒有親近到那份上,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樣。至於發旋,那就是巧合。總不能這天底下隻有姓柳的人才能在那個位置長出發旋啊!彆說是滿天下的人,就光是咱們這個鎮上就能找出好幾個同樣位置有發旋的人你信不信?”
唐氏一顆心提著,就怕有鄰居聽見這裡的動靜,見始終沒有人來,才接話道:“蘭花,我家冬兒生的確實是富家公子的孩子,人公子都認了的,隻是現在不好抱回去,等孩子稍微大點,人家是要認祖歸宗的。你胡說八道壞了冬兒名聲,害得孩子不能回去做富貴公子,我跟你急!”
楚雲梨冷哼了一聲,明顯不信。
見狀,二人都覺得讓陳蘭花真心實意伺候母子倆不太可能了。如果非要勉強,陳蘭花心中有怨,搞不好真的會對孩子下手。
“我回去看著冬兒,姐姐你勸一勸蘭花。”
唐氏瘸著腿走了,出門還在左右觀望,生怕有人將這院子裡的動靜聽了去。
柳母悄悄打量著麵前的兒媳,總覺得跟換了個人似的。她方才已經解釋過是巧合,但很明顯兒媳婦不相信,如果信了,絕對不是這樣的神情。
“蘭花,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楚雲梨轉身回房:“照顧了那個哭包一個月,我困得很,想睡一會兒。”
柳母本來想把她勸過去照顧烏冬兒的,不去也要做飯給他們夫妻吃。不過,陳蘭花這臉色實在不好,萬一把人逼急了,跑出去說些有的沒的,事情可就糟了。
“那你歇著,我去做飯,一會兒好了叫你。”
上輩子陳蘭花被蒙在鼓裡,從頭到尾不知道孩子的身世,還真的以為烏冬兒在城裡得了富家公子青睞,隻是沒能過明路,不敢把孩子抱回去而已。
其實,烏冬兒得了富家公子青睞是事實,被當做外室養著也是真的,隻是養了大半年都沒有喜信,烏冬兒想要抓住到手的富貴,找到表哥商量,二人一拍即合。
兩人膽子大得很,烏冬兒很快有了身孕,富家公子很歡喜,懼內也是真的,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家裡……眼瞅著她肚子越來越大,富家公子來得勤快了些,結果就被府內的人發現了端倪,報給了他的夫人。
那位公子怕他的夫人發現了烏冬兒的存在不好交代,急忙讓身邊隨手去找馬車將烏冬兒送走。
本來是可以在郊外找一個農家小院暫住的,可烏冬兒覺得不保險,萬一被主母找到,母子倆的小命都要交代。她乾脆回了自己的家,隻要公子認這個孩子,她把孩子生下來養好了再抱回去也是一樣的。
烏冬兒打算得好,柳河也以為自己的血脈能夠冒充為富家公子的血脈過上好日子。可是,高門大戶裡出來的公子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
孩子還沒到一歲,這件事情就被發現了,於是烏冬兒和柳河都沒能討著好,先後被揍,沒多久就不行了。
陳蘭花偶然得知了此事,富家公子哪裡會留人證?
於是,陳蘭花就這麼沒了命。
要說冤枉,真的沒有人比她更冤了。
楚雲梨回去睡了一覺,被喊起來時院子裡飯菜已經擺上了。柳父坐在上首,一臉的嚴肅。
“蘭花,你是晚輩,我們家沒有高門大戶那些規矩,但你也不能太過分了,讓長輩做飯來伺候你,這說不過去的。不管找誰來評理,那都是你的不對。”
楚雲梨點點頭:“我想回娘家去住一段時間。”
柳母驚訝,看到這樣的兒媳,她心頭有點慌:“彆回去。你是我們柳家的媳婦,回娘家走動可以,回去住是不行的,容易惹人閒話。你要是覺得累,就歇兩天再說,這兩天我做給你吃。”說著,笑容滿麵地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麵前,“你辛苦了,趕緊喝。”
“其實我不用辛苦的。”楚雲梨端著那碗湯,並不急著喝,身為大夫,她知道不能吃太燙的東西,“冬兒是阿河的表妹沒錯,可我們說到底是兩家人,我去幫個一兩天可以,一去個把月,未免也太實誠了。反正,以後我是不會去了的。”
柳母提著一顆心,就怕兒媳婦跑出去說發旋的事,她硬扯說是巧合,可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多的巧合,村裡人聽到了肯定會多想的。
村裡人多想不要緊,就怕這些閒話傳入錢公子的耳中。到時……柳母不敢設想那後果,忙催促兒媳吃飯。
“快點吃,我還給你做了甜湯,一會兒記得嘗嘗。這一個月你辛苦了,我該犒勞犒勞你,要是甜湯有哪裡不合適,你儘管跟我說,我改!”
柳父早也皺了眉頭,實在看不慣妻子這樣寵兒媳,嗬斥道:“你腦子裡都是豆腐渣嗎?這是兒媳,不是你祖宗,你把人哄太好了,回頭是你兒子受罪。”
他板著臉看向楚雲梨,訓斥道:“晚輩要有個晚輩的樣子,吃婆婆做的飯,一兩頓可以,天天等著吃現成的,你也不怕折壽……”
楚雲梨直接把碗扔了。
陳蘭花嫁進來幾年,男人不在身邊,等於是住到這裡來伺候他們二人,有時候還要被柳母給分到彆人家幫忙。
吃現成的……嫁進來兩年多了,吃婆婆做的飯總共加起來都沒有五次。哪怕是生病了,隻要爬得起來,就得做飯伺候二老。
碗落在地上,啪一聲,碎了一地。
柳父霍然起身,抬手就打人:“老子今天非教教你規矩不可。”
楚雲梨後退一步躲開。
柳母上前拉架,太陽穴剛好撞在拳頭上,瞬間隻覺得眼前直冒金星,扶著頭身子直晃悠,眼瞅著就要倒。
見狀,柳父急忙收手,上前將人扶住,沒打到兒媳,還誤傷了妻子,他心中怒火更甚,大吼道:“瞎了嗎?還不過來幫忙?”
楚雲梨反駁:“是你瞎了才對,人是你打的,你衝我發什麼火?”
柳父簡直要被氣炸了。
過去兩年多也沒發現兒媳的脾氣硬成這樣啊,他怒極反笑:“今天我非把規矩給你刻進骨頭裡不可!”
說著開始擼袖子。
柳母眼前一片重影,根本看不清楚,薅了半天握住男人的手臂:“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