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忙請罪:“新來的不懂規矩,主子饒命。”
楚雲梨是故意這麼問的,又不是真的要彆人的命。再說了,趙玉英出了名的對宮人好,當下楚雲梨擺擺手,“出去好生警告一番,如果還是胡亂放人進來的話,就送回去,學好規矩再來。”
水仙退出,殿中的氣氛卻未有好轉。
皇上之前是很願意哄著德妃的,但現在他自己中了毒,正是需要彆人哄著的時候,不願意再低聲下氣。
落在德妃的眼中,就是皇上真的變心了。
“皇上,妾……妾是來給皇後娘娘請安的。”她一步踏進門,故意做出恭敬的行大禮。
除了特定的日子,嬪妃麵對皇後,都是行小禮。德妃一本正經行大禮,就顯得她特彆委屈,配上一身白衣,像是風中搖曳的一朵花,好像不堪風雨的摧殘,隨時會破碎似的。
皇上眼神動了。
楚雲梨知道皇上對德妃沒有以前那麼愛重,但到底是真心喜歡過的女人,絕不會輕易就改了心思。她看著德妃起身,似笑非笑道:“今日怎麼穿一身白?不知道的,還以為宮中有喪……”
“閉嘴!”皇上剛中毒,拿不到解藥就會死。最煩彆人說喪啊死之類的話。
楚雲梨不以為然:“明明是德妃衣物不得體,皇上卻來罵臣妾。難道臣妾這個皇後是選出來讓皇上出氣的?”
皇上隻覺得頭疼。
“德妃,回去換一身衣裳。喜慶點的。”
聞言,德妃心裡一沉。
皇上對皇後的偏愛已經這麼明顯,隻因為皇後不喜歡嬪妃穿的衣衫她就得回去乖乖換?
事已至此,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皇上,妾……”她未語淚先流,像是真的傷了心,看起來格外讓人憐惜。
皇上一看她這神情,就知道她要說什麼,無非就是提兩人曾經的情分,說他變了心,說她被傷了心之類的話。
如果是幾個月之前,說也就說了,皇後是個擺設,不高興也隻能忍著,太後和他隻有麵上的和緩,他是占了上風的。要是那時候非要寵著德妃,太後隻有看著的份。
但是,如今不同,太後捏著他的小命,如果知道他心裡真正在乎的人是德妃的話,德妃一定討不了好,搞不好會和他中一樣的毒。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胭脂,朕最近很忙,你沒有大事,不要來找朕。”皇上說完,重新坐回去拿起了方才看的書。
德妃不敢相信對自己那麼好的男人會翻臉不認人,可事實擺在眼前,皇上不愛搭理她……她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走出朝陽殿,德妃整個人失魂落魄,需要宮女架著才能站起身子,否則早就癱軟在地上了。
*
皇上的解藥需要按時吃,到了第一個需要吃藥的日子,他特意去給太後請安。
太後沒有為難他,讓他先把平陽侯府放了,皇上無奈,隻得聽從。
楚雲梨這邊在接見嬪妃,自從她把貴妃打了一頓之後,包括貴妃在內的所有嬪妃都消停了。
眼瞅著皇上已經中毒,楚雲梨得為下一步打算。於是,她讓人抱來了奶嬤嬤帶著的那個皇子。
皇子到現在也沒有名字,眾人就喊著三殿下,小小年紀的他眼神靈動,麵對楚雲梨時滿臉戒備。
“放心,我不打你,我要是打你的話,你也躲不了。過來坐!”
宮中的奶嬤嬤說到底也是宮人,其實有許多人看不起這位三殿下,但是都不敢明著欺負。奶嬤嬤也一樣。
皇上憋屈地從長壽宮回來時,進殿就看見小團子坐在皇後對麵,兩人正在低聲說話。
“皇後,你怎麼把孩子接來了?”
楚雲梨笑著道:“皇上,臣妾這是未雨綢繆。您身子已經這樣了,臣妾已經不指望能夠生出孩子,但臣妾是皇後,膝下沒有孩子,於公於私都不行。剛好這孩子身康體健的,看著也皮實,以後就讓他住在臣妾的宮中。對了,皇上給取個名吧。貴妃生的孩子叫福寶,這養著皇後膝下的孩子名字怎麼也不能比福寶還差。”
“你看著喊吧,先取個小名。”皇上吃了解藥,渾身困頓無比,乾脆回房睡覺。
楚雲梨抱了一個孩子到朝陽殿的事情,不用半日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聽說了。
要說玉妃對孩子沒想法,那絕對是假話,隻是以前皇上不喜歡她,偶爾去也不一定會和她親近。進宮幾年,孩子的影子都沒見。
“姑姑,我不想養彆人的孩子。”
太後雖然還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但是皇上對她恭敬了不少,也不敢再對他說難聽的話,平陽侯府也已經恢複如初。除了有一些下人得知出事,找了門路挪走之外,侯府沒有任何改變。
侯府安然無恙,太後就生出了幾分錯覺,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安寧的日子。聽到這話後,點點頭道:“如果要是能生,誰不想生呢?剛好最近他願意聽咱們的,晚上你就把人叫來。”
朝陽殿中的皇上一覺睡醒,腦子都還不甚清醒時,就聽到身邊的人稟告說讓他必須去玉妃宮中一趟,說是玉妃娘娘與他有要事商量。
以前皇上入後宮,想去誰那兒去誰那兒,若是他不想去的地方,就算是人來請了,他也絕對不會去,但是如今不同啊。
小命在人家手裡,哪怕玉妃遛狗似的讓他到處跑,他也必須得順從。
結果,玉妃要一個孩子。
皇上簡直惡心壞了,哪有女人這樣的?
“你要不要臉?你缺男人嗎?”
玉妃不管是在娘家還是入宮之後都有人護著,也養成了她受不了委屈的性子。皇上這話實在很難聽,她一怒之下,忽然撿起一個拇指大的瓶子,拔掉塞子後丟入了邊上的洗手盆中。
皇上:“……”
他懷疑玉妃丟的是他的解藥!
玉妃看見小瓶子掉入了水中後,心裡一慌,那裡麵是皇上一個月的藥。
陳太醫走的時候,總共也才留了兩個月的解藥,這一下子去掉一半,皇上隻有一個月可活了!
皇上看著瓶子沉底,又看到玉妃慌張的臉色,沉聲問:“你丟的那個是什麼?”
玉妃哪裡敢說真話?
若是說了,皇上絕對會生撕了她!
但皇上也不傻啊,隻看玉妃的臉色,就已經猜到了真相。
“那是朕的解藥?”
玉妃被這陰森森的語氣嚇了一跳,下意識辯解:“皇上,妾沒有想扔,是您嚇著妾身了……”
“胡扯!”皇上怒火衝天,“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居然敢怪到朕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