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反應過來, 急忙上前去幫忙。
等到將兩人分開,老爺的臉上已經到處都是青紫紅腫。
車夫想要去扶主子,卻被主子一腳踹開, 老爺扶著馬車勃然大怒, 瞪著麵前的年輕人:“你是誰?憑什麼打人?”
來人是陳秋田, 把人錘了一頓, 他自己也累得氣喘籲籲。方才車夫拉開他的時候還踹了他兩腳,此時他捂著肚子, 狠狠瞪著麵前的老爺:“你欺負我女人, 我弄死你。”
說著,再次衝了上去。
他模樣凶狠, 像是要與人同歸於儘,老爺嚇了一跳, 車夫見狀, 忙掏出匕首上前幫忙。
車夫力氣大, 又練過幾招, 按理說是三人中最厲害的人。但他需要護著主子, 一時間門有些束手束腳,一個不防, 被陳秋田將匕首給搶了過去。
陳秋田已經打紅了眼,拿到匕首後狠狠一刀就紮入了老爺的腹中,他拔出匕首時,帶起血光一片, 熱血噴濺上他的眉眼。
他像是被燙著了一般,總算是發現自己做了什麼,陳秋田嚇一跳,急忙往後退, 手裡的匕首也落了地。再開口時,聲音都是顫抖的。
“對……對不住……我是一時衝動,不是想要殺人……”
車夫根本顧不上他,急忙上前給自家主子止血。
那血像是安了一個泉眼般,一直往外冒,不管車夫如何摁,也根本止不住血。
車夫嚇得滿臉慘白,回頭怒吼:“還不快去請大夫。”
吼出這話時,車夫有點絕望。他帶著老爺從城裡來,並且來了不止一次。深知從城裡到這裡需要多久,也知道村裡沒有高明大夫。
也就是說,想要請到足以救命的大夫得去城裡,但自家老爺現在的情形根本就熬不到那麼久,大夫還沒到,老爺的血就已經流乾了。
“老爺,你忍一忍,大夫很快就到。”
那老爺已經四十歲,長年不忌酒色,身子很是虛弱,被這麼一紮,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瞪著陳秋田半晌,身子抖了抖,就那麼斷了氣!
車夫嚇壞了,用儘全身的力氣喊人。
陳秋田見車夫沒有注意到自己,拔腿就跑。他先是往村裡跑,跑了幾步之後想起自己如今不能回家,回家那是自投羅網,於是轉身,往山上跑去。
可是跑到半山腰,他越想越覺得不對,自己身上什麼都沒有,這樣的情形去深山老林之中,那也是給野物送菜。
他沒有打獵的本事,真到了山裡,就算沒有碰上那些大的野物,也隻能靠野菜充饑,與其那樣,還不如往城裡跑。如果老爺不敢告狀,或者是大人找不到他,甚至乾脆跑到外地,一輩子再也不回來……無論如何,總比在山裡好!
於是,陳秋田又掉頭往村裡的方向跑。
他先是回了家,想要跑路得有盤纏,窮家富路,他準備把家裡所有的銀子都帶上。
陳秋田回到家時,滿頭滿臉的汗,連頭發都汗濕了,整個人特彆狼狽,他直奔自己的屋子,進屋看見妻子,心中的懊悔如潮水一般湧來。他急著趕路,來不及多說什麼,猛的上前一把將人攬入懷中。
“孩子他娘,是我對不住你,以後我不在了,你好好照顧幾個孩子,等到孩子長大,你想改嫁的話……那也隨你,我不怪你!”
這人從外頭衝進來,沒頭沒尾說了這樣一番話,周氏覺得奇怪,好奇問:“出什麼事了?你這怎麼像交代後事似的?”
陳秋田一想到自己做的事,眼淚奪眶而出,他伸手抹了一把,狼狽地道:“我……我殺人了……”話出口後又後悔,這種事情不應該告訴彆人,即便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行。他強調,“你應該也不想讓孩子有一個殺人犯的爹,忘了我剛才說的話,有人要是問起,就說不知道。記住了沒有?”
他眼神凶狠,周氏有些被嚇著,此時她也發現了男人臉頰和耳朵後麵似乎有些血跡……不會真殺人了吧?
“銀子呢?我知道你娘給了你一些銀子傍身,趕緊拿出來給我。”
周氏不敢拒絕,再說麵前這個男人確實是他孩子的爹,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還是希望男人能夠跑掉。
“等等,我去廚房幫你拿點饃饃做乾糧。”周氏轉身去忙活,再進來時還帶上了外頭晾著的乾淨衣衫,“你的還沒乾,這是爹的,帶上!”
陳秋田看她知道自己是殺人凶手後還願意為他打算,感動得無以複加,時間門有限,他再次把人抱入懷中:“孩子他娘……我對不起你。不該為了桃枝殺人,是三哥算計我,他說是有人欺負桃枝,想請我幫忙為桃枝討公道……我都把人捅死了,他到現在還沒出現,分明就是陷害我!如果能夠重來,我絕對不會再為了彆的女人衝動……”
周氏聽到這番話,氣得不輕,她狠狠把人推開。
“不要碰我。”
陳秋田噔噔噔後退幾步,也不計較,抓起邊上的包袱,出門後抱了一下院子裡的兩個孩子,然後慌不擇路,起身就往外跑去。期間門絆著了石頭,整個人釀蹌幾步,還險些摔倒。他卻絲毫不敢停,穩住身子後,繼續往村口跑去。
周氏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一片絕望。
孩子他爹成了殺人凶手,她不覺得這件事情能夠瞞得住,等到外人都知道了此事,兩個孩子以後怎麼抬得起頭來?
她追到了門口,隻看見男人遠去的背影。
楚雲梨將那位中年男人和桃子私會的事情告訴陳秋滿,隻是想給他添堵。並不期望陳秋滿因此做什麼。
陳秋滿要是真的湊上去,多半也是自取其辱……這個道理,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明白。
楚雲梨聽說陳秋田慌慌張張從村裡離開,手裡還抓著一個包袱後,還覺得特彆奇怪。
稍晚一些的時候,聽說桃枝的院子裡出了人命,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楚雲梨頓時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不光是她明白,村裡的人也知道了內情。畢竟,陳秋田殺了人之後忙著逃命,當時跑得特彆急……讓人一瞧就知道發生了十萬火急的事。
周氏也看見了桃枝院子裡躺在血泊裡的男人,她隻覺渾身從裡到外涼了個透。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感受著眾人明裡暗裡的打量,她大喊:“這人不是我孩子他爹殺的,這件事與我們家沒有關係。你們不要亂說。”
周圍一靜。
眾人確實不再亂說。
不過,村裡出了人命,這可不是小事。不說村長要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車夫根本就不敢不把事情鬨開。
當天傍晚,城裡的老爺帶著衙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