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扉開闔聲響起,馮元心內一動,定住腦袋沒抬頭,也未出一言,繼續望著手裡的書頁。同時連忙將臉一整,眉頭直直豎起,擺出一副不悅的麵色來。
“爺,該用早膳了。”
聞言,馮元忽地抬頭,側首往德冒身後望去,見空蕩蕩的,有些失望。豎起的眉頭又被放了下來,不悅之色,也被替換成了煩悶。
低下頭繼續看著書,嘴上卻問道:“咳,她如何了?”
“李姨娘還是如往常一樣,吃了飯,便睡回籠覺去了。”
德冒回稟完,馮元心裡泛堵,恨恨道:“孺子不可教也,錯了還一副理直氣壯的,還有臉睡?不吃了,爺要看書,你出去罷。”
說起那日,綠鶯說的一番誅心之言,未將他氣到,那絕對是假話。那時候,他是真恨不得一刀劈了她,才算解氣。
她與菱兒姐妹情深,乍一失妹,心痛難言,他能理解。
此事之責他推托不得,雖說他不後悔,可確實對她有所虧欠,心內偶爾也會升起一絲愧疚。當她問他,為何非要是菱兒,不能是彆人的時候,他理直氣壯地說王子非菱兒不可。可此時,他忍不住捫心自問,真的必須是菱兒麼,若是試試旁人呢?有沒有可能改變呢?
再是如何作想,也是晚了。草原遼闊,殺機四伏,部落間的廝殺,部落內的爭奪,父殺子,弟弑兄,比之春秋戰國,有過之而無不及,婦人便是牛羊財米,在其中飄零輾轉,生死之日難以預料。
可饒是如此,綠鶯有絕對的理由恨他,那日他依然忍不住想起那吳清來。這樣一個人物曾經的出現,在男子身上,絕對是奇恥大辱。
吳清初春的會試及第後,接著複試,又於四月保和殿進行殿試。不想,卻得了個二甲榜眼,入翰林院為庶吉士。這雖是個小官,可前途光明,明萬曆時的內閣首府張居正,便是庶吉士的出身。
這事讓馮元當初頗為咬牙,本以為不過一個窮酸書生,卻不成想,竟是個如此有能耐之人。不靠祖蔭,風華正茂時就有如此閱曆,錦繡前程初見苗頭,前途不可估量。
不可否認,他是有些嫉妒和不自在的。若是個不相乾之人,他還能讚一聲有才華,欣喜共事,可這是綠鶯當初不顧性命也要去欣賞的情郎,他恨不得將之踩到腳底板,如今錦繡加身,他哪能毫無嫌隙的道聲恭喜?
庶吉士這個官職,雖說還不被他放在眼裡,是連九品都不如的未入流的教習。入翰林學習,由學士任教,教導三年,學成後經考試,通過後便可留任翰林院,將來為皇帝近臣,負責起草詔書,為皇帝講解經籍,等等參與機要之責。
天子近臣,這是眾人皆紅眼的頂尖地位,連高總管一個不全的奴才,就因為伺候皇上,便能達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能耐,連八百丈遠的宮外,當初那人命官司都能毫不費力的解決,就能說明待在皇上身邊,是多麼好的事了。
哼,小小一個吳清,本不如他,無論是出身還是心計,可如今卻將要一步步越過他,馮元怎能不鬱悶,越想心裡越不平衡,若是綠鶯知道了那小白臉有如今成就,會如何作想?
自從那窮酸書生入了翰林院,他心裡便一直有這個念頭,深怕綠鶯知曉後,心內會生出後悔、惋惜、悵然,即便她已是他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強搶了去。可饒是如此,他一想到她心裡還會惦記著那小白臉,心裡還有旁人,他就恨不得那吳清能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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