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住口!”馮佟氏正語重心長地勸導,不防一聲嗬斥如雷樣劈到她頭上,半晌沒回過神來。連在場的宋嬤嬤等人都呆滯著不敢動作。
他對這孩子有多重視,馮佟氏不是不知道。馮府將來沒人維係,同僚背後的嘲笑,兄長馮開的瞧好戲,他本打算就這麼順其自然了,可誰知無心插柳柳成蔭,子嗣就這麼在不期然間到來了。在這緊要關口,她還在這不說人話,絮叨一堆小家子氣的話,馮元隻覺腦袋中的一根弦忽然崩了。
在這一瞬間,他哪還記得隔壁還有等待生產需要安靜的婦人,張開大嘴就是一聲暴喝,連杯子都顫了顫:“是不是等人沒了,你就高興了?是人命重要,還是你的一根兒破人參重要?”
盛怒之下,人往往會一刻間失去理智,自小被灌輸的仁義禮智孝全成了擺設。休了她,讓她滾回佟家,蠢婦!馮元真想飛奔到庫房,將所有大參小參老參新參全抱出來,通通都向麵前這可惡之人頭上砸去,不讓她受點教訓難消他心頭之氣,當初怎麼就瞎眼娶了這麼個人物,一輩子不消停,早晚得氣死。
王姨娘怕越鬨越大,猶猶豫豫地上前,朝馮元指了指小門,訥訥提醒道:“老爺,李姨娘......”
馮元掃了她一眼,闔了闔眼,深喘了口氣,又使勁兒吐出一大團鬱氣,刷一下泄憤般撩起下擺坐下。
剛端起茶盞,冷不丁想到綠鶯曾說剛動氣不能喝水,否則會炸了肺。頓了頓,又將茶重新放下了。
靜了片刻,屋內響起馮佟氏的啜泣。她委屈得很,不僅是老爺對妾室的偏愛,還有被當眾打臉,麵子上過不去。
“真不知道你怎麼在佟府長大的,一輩子沒見過銀子?”馮元待了半晌,氣少了些,再一看馮佟氏,覺得對著這人氣也是白氣,她就是個沒腦子的傻貨,四六不懂,沒個眉眼高低,從來就是擅長拆台。要說她這輩子為馮府為他馮元做過甚麼有用的事兒,就隻一樣,生了個馮安,最後還讓她給養廢了。
“行了,彆哭了。那些錢財東西,不過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根破人參,在地裡長百年是值錢,可你挖出來還能放一百年麼?你死捂著不怕捂爛了?”
馮佟氏眼圈紅著,顫抖著勉強維持著聲氣:“老爺,不是妾身小氣,那老紅參是妾身打算爹壽辰時送的禮啊。”
“那就算了。”馮元懶得去分辨她話裡真假,但佟尚書確實年老多病,既然是給泰山大人的,他也不好為個小妾去爭搶,免得讓人傳出不好聽的話來。退而求其次道:“拿個年份小點的,要紅參。算了,德冒你去。”
馮佟氏剛要打發宋婆婆,聽了這話,跟生吞了個餃子似的,被噎得上不去下不來,甚麼也不顧了,不哭也不笑,虎著臉冷冷坐著。
馮元顧不上她,此時屋裡的哼吟聲漸大,聽起來跟烏鴉慘叫似的。他的心已然掛了十五個水桶,不隻七上八下,還乒乒乓乓撞個沒完。無措地掃了眼屋內,馮佟氏、王氏、宋嬤嬤、幾個小丫鬟,人不少,可沒誰能幫到他,除了等孩子安穩落地,在場的人,沒人能幫他將心放穩,沒人能代替綠鶯生產,除了等,還是等。
將熱茶握在手裡,半晌忘了喝。想了想,他看向身旁的太太:“你當年生的時候,也這麼久?”
可算記起她的苦了,馮佟氏以為他主動示好,登時喜形於色,心內自得,開始念叨起來。
“淵兒時省事兒,不過兩個時辰,噗嗤就生出來了。不過生毓婷的時候就難熬多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