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亂七八糟愛一場,時間太早,誰也不曾在最熾熱時弄懂過對方。好在種一棵樹最好的時機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相愛亦如此。
二人離開戒堂時,雲流沒有阻攔,她沒有力氣阻攔,坐在蒲團上,似乎現在也沒弄明白,自己敗在哪裡。
整個迦那聖壇由主神殿、戒堂、各級宿舍、膳堂後廚、舍利塔林、門亭、圍牆組成,壇內遍植高大菩提樹,站在樹下,哪怕夏日高溫火烤,也覺遍體清涼。
曹南宗和夏歸楚沒有急著離開聖壇,像昔日般走過16根方形柱支起的長廊,夏歸楚按從前習慣,落後曹南宗半步,像影子伏在他身後,曹南宗眉梢一揚,捉住夏歸楚手腕,把人拉到身邊。
兩個人笑著並肩,走動間垂在身側的手偶然碰到一起,便自然而然纏住對方指縫,十指相扣著去主神殿給女神上香。
夏歸楚許久沒拜過藍薩爾,這會兒十分虔誠地五體投地,頭重重往下嗑,不料沒撞上青石地板,倒落進綿綿的手掌裡。
抬眼一看,曹南宗的手隔在他額頭和地板之間,護他無虞,夏歸楚心中頓時軟了一下,嘴上卻擠兌:“乾嘛啊你,這樣作弊心不誠,神主要怪罪了。”
曹南宗搖頭道:“不會,神主看的是心,心不誠,磕得頭破血流也沒用。”
殿內另一張蒲團上,正把頭嗑得砰砰作響的信徒頓時動作一滯,朝他們投來古怪的目光。
去戒堂時曹南宗並沒有戴麵具,麵對女神可不能還遮掩——夏歸楚下意識就用自己身體擋住曹南宗,不讓那信徒看見他的臉,免得惹麻煩。曹南宗卻用手搭住夏歸楚的腰,輕輕挪開他,眉眼彎彎地朝那信徒笑笑:“神主保佑。”
那信徒看了一眼曹南宗,呆了片刻,也回了一句“神主保佑”,她蹣跚地從蒲團上爬起來,連衣裙下小肚微凸,出神殿時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摔一跤。
夏歸楚原本還擔心對方認出曹南宗身份,見狀覺著那一眼怕是沒認出曹南宗,就先被他的美弄得心慌意亂,頓時心有戚戚道:“漂亮哥哥還是少穿裙子,多戴麵具比較好,少些人為你受傷,我一個就夠了。”
“又胡說八道什麼。”曹南宗啞然失笑,從小美到大的人,早已不把自己的美當回事,反倒看夏歸楚拍的照片常常驚覺,自己長這樣嗎?他又道,“那個信徒大約認出我了,早幾年她常在我講經時來,她和我說她身體不好,家裡卻逼她生二胎,那時雖然有簾幕遮擋,聲音總不會大變。”
夏歸楚頓時扼腕:“看來還得給你準備變聲器才行。”
曹南宗笑笑,笑裡卻有股愁意:“你看她剛才的身形,怕是已經懷上了。她的苦難,我隻能傾聽,隻能這樣遠遠祝福一句,什麼也幫不上。”
月君當得越久,曹南宗越覺得力不從心,世間那麼多痛苦,壓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他坐在高台上替他們開解一時,終究是杯水車薪。
“能聽一聽已經很好了,”夏歸楚雙手攏住他的臉,輕聲道,“心理谘詢師聽人傾訴,一個小時候就要七八百上千塊,你什麼都不要,不是活菩薩是什麼?”
夏歸楚總能把玄之又玄的事,說得這麼平凡,這麼世俗,好像世間諸般事,也不過如此,曹南宗欣賞他這一點。
或許信仰的意義就在於此,生活太苦了,苦憋在心裡發酵成毒素,誰不想有人幫自己脫離苦海,指點迷津?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