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管家管得很好, 短短一個月時間,幾乎將王府的庫房給搬空。
李垣滿心焦急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太妃幾次試圖阻攔,但楚玉可不好惹。
隻要太妃表現出丁點的不滿意, 楚玉立馬發瘋、搖晃、質問三件套。
“母妃難道不盼著我開心嗎?母妃就這麼不希望我和王爺親近嗎?您覺得我不配管這個家?”
三連問一出, 太妃就算心裡有再多的話就不敢說, 畢竟她說了也是白說,楚玉不僅不改,還會將她折騰得生不如死, 她的房間裡的擺設也被順手砸個稀巴爛。
吃了幾次虧之後, 太妃學乖了, 就算有不滿和委屈也隻敢私底下對李垣說, 麵對楚玉的時候她再通情達理不過,儼然是本朝第一好婆婆。
李垣為了皇位放棄了太多東西, 他如今又骨折了, 養傷不能上朝,感彆缺乏安全感,因而每日都會催促楚玉, 詢問有關過繼事情的進度。
楚玉也很耐心, 每次都能想出不一樣的推辭來敷衍他。
比如這次說“姑姑已經在和皇帝商量”,到了下一次, 就會說“皇帝的想法比較含糊”,緊接著又拋出魚餌來釣著人:“姑姑還在努力的爭取”。
李垣哪怕心裡焦急萬分, 一旦將人催促太過, 楚玉乾脆撂挑子不乾, 甚至還pua他:“你為什麼就不能再優秀一點呢?你以嗎我很容易嗎?整個京城都知道你身體很虛,你還沒個孩子,你覺得你要是皇帝, 會放心將皇位傳給這樣的繼承人嗎?”
李垣心中苦澀,忍不住說道:“我府上沒個妾室,你現在也不讓我碰,哪裡能有孩子……”
“彆胡說,我可沒有攔著你納妾!”楚玉說道。
李垣聞言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玉。
李垣從前為何沒有妾室,是因為那時候原身一心幫忙,他奪嫡形勢大好,心裡又一直記掛著還沒找到的薛子玉。
但如今他奪嫡的形勢,一日差過一日,楚玉嘴上說著幫忙,但整個人明顯極有過去那麼積極,加上他的對手齊王一個接一個的生孩子,他開始急了,想要用任何方法增加自己的優勢。
他人得自己後宅若是能有幾個懷孕的女人,說不得在天啟帝那又能扳回劣勢。
“可是之前薛子玉……不對,薛不要的事,你那麼生氣。”李垣不解地說道。
楚玉翻了個白眼:“我可從來沒有攔著你納妾,我隻是不希望外麵的女人爬到我頭上,你去問問你母妃,若是你父王覺得外麵不明不白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妻子,你母妃會怎麼想?”
李垣代入了一下,瞬間就開始生氣。
他聯想到楚玉那天激烈的反應,以及到現在仍然給他冷臉,想到自己挨的那些打,他雖然仍舊覺得楚玉做得太過,但理解楚玉生氣的原因。
當然,要是不挨這頓打,不骨折,不被這樣折騰,他永遠都不會反思自己。
“你還記得我身邊那個婢女紫鳶嗎?”楚玉忽然問道。
李垣有點印象,好像那婢女是他挨打那天被趕走的。
“我被婢女下了藥,不能生了。”楚玉輕描淡寫地說道。
李垣大驚,從前他不喜歡楚玉,並不在乎楚玉有沒有孩子。
但人心本賤,楚玉跟他翻臉之後,李垣卻無比期盼著能和楚玉有個孩子,有了孩子,等於有了共同的利益,這樣楚玉和貴妃才會繼續下力氣幫他。
李垣立馬承諾道:“若是妾室生了孩子,去母留子,記在你的名下。”
楚玉聞言臉上沒有一丁點兒高興,翻了個白眼:“你甚至都不打算請太醫給我看看,萬一我的身體能治好呢?”
李垣:……
楚玉一巴掌甩在他臉上,罵道:“我就知道,你一點都不看著我好!”
李垣趕忙道歉,說道:“我絕對沒有盼著你不好的意思,你要相信我。”
這樣沒有誠意的道歉,在楚玉這裡隻能再次得到一巴掌:“太醫說我治不好了,你是不是高了壞了?”
李垣真沒覺得有什麼可高興的,他覺得自己和楚家的聯係又弱了兩分:“神醫穀有位薛神醫,我正在爭取他進京,等他來了讓他好好為你調理一番。”
楚玉點點頭,露出一副期待的模樣。
“你有心了,我本來一直都懷疑你不想跟我生孩子。”楚玉難得好好跟他說話。
李垣聽著這一句誇,心中竟然升起無限歡喜。
前段時間楚玉折騰的那麼厲害,他心中難免懷疑,楚玉是不是已經完全不在乎他了,如今聽到這話,隻覺得誤會解除。
“若是能讓我有個親生的孩子,便是讓我折壽十年我也願意。”楚玉如今的這個身體反正被絕育了,她胡亂發誓時沒有一丁點心理負擔。
李垣在一旁立馬拍著胸脯表示:“玉兒,你放心,你一定能有孩子的。”
楚玉懶得裝感動,直接說道:“反正你也一定比我先有孩子。”
李垣乾笑一聲,不太熟練地勸說楚玉:“彆的女人,就算生了再多孩子,也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隻是如今沒個繼承人,陛下就算想選我也不好對百官交代呀。”
薛不要雖然還懷著他的孩子,但畢竟她已經假死,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
楚玉在心中嘲笑他癡人說夢,但麵上卻是一副被勸說住的樣子,問道:“你想納幾個妾?三十個夠不夠?一個月一天,說不定下個月府裡能有一二十位孕婦。”
一想到那個情景,李垣忍不住心向往之,畢竟,誰會嫌自己的孩子多,那麼多孩子,總能有一兩個聰明機靈的。
但他也得考慮自己那被楚玉快要掏空的錢包:“太多了,先納兩個吧。”
楚玉說道:“行,城東的宅子給我。”
李垣聞言一愣:“你不是說你不攔著嗎?”
楚玉笑著說道:“雖然你嘴上說著我最重要,但我沒有孩子,很沒有安全感呀,有了城東的宅子,我才能安心給你納妾。”
楚玉的邏輯非常僵硬,但架不住李垣沒有彆的選擇,楚玉又喜提一棟豪宅。
當然,楚玉偶爾也會給他一點甜頭嘗嘗,比如這段時間,天啟帝一直在訓斥齊王,明明是天啟帝主動打壓齊王,但在楚玉嘴裡全都成了她的功勞。
偏偏李垣也沒辦法驗證這些話的真實性,隻能承了楚玉的人情,覺得自己離儲位一天更比一天近。
齊王最近的日子特彆難過,不僅挨了許多訓斥,天啟帝也在動手剪除追隨他的力量,幾個已經明顯站隊齊王的官員紛紛被貶,拔起蘿卜帶出泥,官場大麵積洗牌。
相比齊王,李垣的政治勢力雖然也遭到了清洗,但打擊力度卻完全不一樣。如果說天啟帝打了十分力,那打在齊王身上的有八分,打在李垣身上的隻有兩分。
這段時間天啟帝偶爾還會賞賜梁王府,雖然賞賜的對象都是楚玉,但這落在李垣眼中,就是皇帝隱隱似乎有安撫拉攏之意,李垣還以為這是即將過繼的前兆。
他甚至比楚貴妃這個當事人,更盼著封後大典的到來。
就這麼盼望著、盼望著,李垣骨折痊愈的時候,終於熬到了封後大典前一天,楚貴妃已經懷胎四月。
楚玉胡亂畫大餅:“姑姑想趁著明天陛下心情好,再進行一次勸說。”
至於勸說什麼?李垣自動對號入座,覺得這是自己的太子之位在招手。
“隻是可惜呀。”楚玉哀歎道;“你也太不爭氣了,納了十個妾,辛苦這麼久,還是一個孩子也沒有。”
至於為什麼是十個小妾,當然是因為先前的兩個小妾一直沒懷孕,楚玉一直在旁邊陰陽怪氣罵他無能,李垣著急了,一個接一個地納,給了楚玉無數好處後,妾室數量達到了驚人的十個。
為什麼李垣後宅沒懷孕?理由特彆簡單呀,楚玉給他下了絕育藥,除了薛不要懷的那一胎,他大概都不會有彆的孩子。
而最妙的是,薛不要這一胎,因為懷孕時舟車勞頓的緣故,大概率還會像上輩子一樣,保不住。
且薛不要的輕易懷孕還迷惑了李垣,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沒問題,隻是運氣未到,基於男人可笑又可憐的自尊心,李垣堅持不打算看太醫檢查身體。
“沒有後代的男人像什麼?你就是一隻下不了蛋的雞!”楚玉惡狠狠地羞辱道。
李垣被楚玉說得抬不起頭來。
楚玉繼續指點:“現在若是想讓姑姑繼續為你說話,你必須展現出極大的誠意來。”
李垣和楚玉打了太久的交道,他已經能夠摸準楚玉的脈:“你又想要什麼?”
楚玉撇了撇嘴:“我和姑姑缺你那點東西嗎?我們都不在乎錢,我們隻在乎你的誠意!”
李垣十分驚訝地看著楚玉,他都不明白楚玉怎麼好意思說出這這種話。
楚玉理直氣壯,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在乎錢?我隻是想要對於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罷了。”
李垣適時表忠心,抖了個機靈:“你對於我來說,最重要。”
楚玉直接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要不是明天就是封後大典,李垣還要見外人,楚玉高低要給他兩巴掌讓他掛掛彩。
“你居然罵我是個東西?”楚玉指責道。
李垣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解釋道:“我沒這個意思,你不是個東西,你彆誤會!”
楚玉又是一腳:“你居然罵我不是個東西!”
她麵上生氣,心裡卻笑嘻嘻,“是不是東西”這個梗真是用處多多。
李垣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感覺似乎自己不管怎麼說,都要被楚玉打。
他乾脆直接走流程:“永寧街的一間鋪麵,你覺得夠不夠有誠意?”
楚玉小拳拳打在他的胸口,埋怨道:“太子之位就值這麼點兒?就這?”
李垣差點被他的小拳拳打吐血,怕她再動手,趕忙補充道:“永寧街的三間鋪麵……”
“我記得王府在永寧街有五間鋪麵。”楚玉說道。
永寧街地處繁華地帶,那裡的鋪麵日入鬥金,極為搶手,也是王府的撈金機器。
楚玉一下子六間全要了,這簡直是在挖王府的老底,李垣心都在滴血。
“這一次勸說過繼,你有幾分把握?”李垣問道。
“不如這樣,我們以六間鋪麵為定金,等事成之後,你將王府其他的產業全都過戶到我的名下,如何?”楚玉笑著說道。
這個誘餌,對於李垣來說,簡直無法拒絕。
他雖然可能會失去錢財,但卻即將成為皇後過繼的嫡子,距離太子隻有一步之遙。
一旦有了名分,哪怕沒有被封為太子,但如果皇帝突然駕崩,他也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三間鋪麵。”李垣試圖討價還價。
楚玉笑了,說道:“你要是不想過繼,我就去問問齊王願不願意?”
李垣急了:“我隻是說說而已,好玉兒,你彆生氣。”
楚玉冷哼一聲,罵道:“這是皇位,不是街邊的大白菜,你能不能大氣一點?你再這樣小家子氣,還能乾成什麼事?”
李垣試圖哄人:“玉兒,我們是一家人,你動不動就提齊王,可真讓我傷心,再說了,王府的產業是我的也是你的,為什麼就一定要過戶到你名下呢?何必這麼見外?”
楚玉說道:“說到底,我們沒個孩子,我現在不拿著產業,以後還不知道會便宜誰,你既然說了也是我的,那為什麼不能放在我名下,非要放在你名下呢?”
李垣立馬不說了,說不過,完全說不過,他怕繼續說下去現在就得給所有產業辦過戶。
楚玉到底趕在封後大典之前拿到了六間鋪麵的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