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飽飽之後,她說話都會變得格外動聽:“夫君也不用妄自菲薄,雖然你沒孩子、也鬨出許多醜聞,但你運氣好,陛下沒孩子,對手齊王也沒有多出類拔萃,你倆才乾不相上下,我又是貴妃的侄女,陛下一直都屬意你。”
楚玉又通過胡編亂造給了他一劑強心針:“我實話告訴你,你彆看齊王跳的凶,但實際上他就是個磨刀石。”
“你當初出京公乾,本來是走個流程立了功勞後,陛下就會向朝臣提議立你為太子的事,嘖嘖,真可惜呀。”
“你鬨出那麼多是非,陛下也猶豫了,這一觀望就是四個月,你說你,為什麼要弄出這麼多事?”
李垣聽到這話隻覺得如同晴天霹靂,他壓根不知道自己居然曾經離皇位這麼近。
早知如此,那要何必這麼著急著帶薛子玉進府。
他仔細回想,當初自己為什麼那麼著急,似乎是因為薛子玉時長顧影自憐,展現出一副隻能依靠他的姿態。
李垣不會反省自己,隻會找儘借口將所有的原因推到彆人身上,他現在就已經忍不住埋怨薛子玉。
“玉兒,我現在已經改了,你放心,我今後絕不會辜負你,你在我心中永遠是第一位!”李垣信誓旦旦地保證。
楚玉立馬問道:“那我和你母妃,同時跟你要百花園,你一定會給我咯?”
百花園是王府的一處產業,裡麵種滿了奇花異木。
李垣很想問母妃為什麼要跟他要百花園,但也知道自己如果說錯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楚玉幫他奪嫡的本事很強,但壞事的本領更強。
罷了罷了,他就當自己是在提前付定金,說了一個完全不會出錯的回答:“你想要百花園,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楚玉心滿意足,說道:“你放心,這個月內,你的事就能辦成。”
次日一早,臨出門前,吃了定心丸的李垣還端著一副自己人的模樣,對著楚玉抱怨道:
“雖然才經曆了蓬城地動和京城連日雷雨天,賑災耗費不凡,但陛下登基多年,國庫無比充盈,完全可以多花點銀子,舉辦一個盛大的封後典禮,何必像如今這般簡薄,真真是委屈了姑姑。”
楚玉在看小醜,但楚玉不說破。
這次大典確實簡薄,但並不是皇帝不舍得,而是照顧楚貴妃的身子,所有會累著楚貴妃的流程全都取消,但那些折騰王公貴族的流程並沒有取消,禮節之繁瑣,壓根不遜於元後的封後大典。
楚貴妃穿著厚重繁複的禮服,在天啟帝小心翼翼的攙扶下,對著祖宗敬香之後,便被扶著坐在椅子上。
這次封後之事,也曾遭到部分朝臣的反對,主要聲音全都來自於齊王派係,理由是無子,但全都被天啟帝鎮壓。
天啟帝並未對外公布楚貴妃懷孕的消息,表麵上封後的原因是侍奉有功,但所有人都認定是因愛封後,對於楚貴妃的帝寵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梁王府眾人觀禮的位置在前排,但也隻能看到女子端坐在高台之上的模糊身影。
寬大的禮服遮又蓋住了新皇後的肚子,因而所有人都沒發現她懷孕了。
李垣和其他王公貴族一樣,對著新皇後行三跪九叩大禮,他望著高台之上那兩道明黃色的身影,低頭掩蓋住眼中滿是燃燒的野心,終有一日,他也會……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天心跳得格外快,就好像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封後大典選的日子很好,諸事皆宜,恰巧是上輩子李垣被立為太子的日子,那時候原身被確認懷孕,楚貴妃下了大力氣,李垣才能有了太子名分。
但實際上,原身是被薛子玉下了假孕藥,壓根就是空歡喜一場。
此時王公貴族們全都被折騰的夠嗆,但卻敢怒不敢言,新皇後因為是坐著受禮,壓根不覺得疲憊。
李垣尚且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但太妃卻神情凝重,因為距離原因,她看得不甚清晰,但也能模糊看到新皇後偶爾有虛扶肚子的舉動。
她心中升起了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測,但旋即她就告訴自己:“不會的,絕對不可能!”
典禮結束之後,楚玉入宮求見天啟帝,第一句話就問道:“姑父多年都沒有子嗣,您想要真相嗎?”
天啟帝聞言,整個人都怔住了。
多年前他被下毒之後,便被太醫斷定難有子嗣,這些年各種偏方玄學都試過了還是無人懷孕,直到楚玉帶來了那枚神奇的丹藥。
下毒的人是他的貼身宮女,他將她的關係網查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查出幕後之人,這件事就此成了一樁懸案,在他心頭梗了許多年。
“你希望朕做什麼?”天啟帝問道。
太妃不知宮中風雲巨變,她此時借著機會聯絡自己在宮中的暗釘。
“太妃娘娘,宮中沒有異常,皇後隻是不愛出門,負責照顧她的太醫也沒有露出異樣,多半還是沒有懷孕。”暗釘如此回複。
但太妃卻還是覺得不對勁,按理說她們母子和楚家是合作共贏的關係,王府已經展現過自己的誠意,楚玉應該見好就收,但如今的楚玉太貪了,那架勢完全是奔著絕戶來的,王府都快被她搬空了。
“楚貴妃一定是懷孕了,不然怎麼會突然加封皇後。”太妃憂心忡忡地對著李垣說道。
李垣卻一向活得樂觀又自信:“母妃放心,這次我過繼之事,已經是十拿九穩,說不得突然封後就是為了我加封太子做鋪墊。”
太妃卻不像他這樣樂觀。
許是因為覺得太子之位唾手可得,李垣難得決定履行承諾,說道:“這段時間在我的勸說之下,薛神醫同意進京,他要替薛子玉安胎,我答應了楚玉,也幫她調理一番。”
太妃聞言心下一動。
李垣又拿出一封信來,一臉驚奇地說道:“母妃,我竟然不知您和薛神醫居然還是故交,他這封信指明了要交給您。”
信上封了蠟,沒有拆封過的痕跡。
太妃打開,立麵是兩張白紙。
“母妃,怎麼會是白紙?”李恒不解。
“可能是放錯了。”太妃試圖敷衍過去。
但李垣也不是傻子,說道:“母妃,我們是嫡親的母子,您為何要瞞著我?”
太妃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拗不過兒子:“罷了。”
兩張白紙在火上烤了之後,字跡方才顯現。
李垣看完信的內容,頓時麵色發白:“父王當年為何如此大膽?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太妃歎息一聲,說道:“誰不怕死呢?你當你父王是為了誰?”
提起往事,太妃也憋了一肚子火:“明明都先帝的兒子,在天帝眼裡,隻有太後生的孩子才是寶貝,其他庶子命如草芥!你父王比彆人差嗎?他文武雙全,但卻被迫隻能當個富貴閒人,你以為他甘心?”
李垣此時非常理解父親當年的怨恨,因為現在皇位擺在他麵前,他也無比渴望,就算讓他付出所有他也一定要用力抓住。
太妃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皇帝如何受儘先帝寵愛又如何,還不是被你父王算計到了,他日你登基之後,必然要將你父王的靈位供奉在太廟!”
李垣點頭:“這是自然,我還要追封父王為帝。”
李垣甚至連追封的稱號都想好了。
“母妃,薛神醫醫術不凡,他信中的提議,我覺得應該答應。”李垣說道。
太妃臉一沉:“你就是舍不得姓薛的小狐狸精?”
李垣趕忙搖頭,說道:“怎麼會呢?母妃,我這都是為了您呀,薛竟有神醫之名,民間傳他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您年紀大了,也需要有個神醫好好為你調理一番。”
太妃聞言很是受用,但卻不樂意這麼便宜玉薛子玉,原本按照她的預想,無論是薛子玉還是薛竟都得死。
畢竟,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住秘密。
“母妃,您放心,薛神醫在外麵這麼多年,都沒有走漏半點風聲,最重要的是,他和薛子玉名義上是師徒,實際上卻是親生的父女,他隻有薛子玉這一個孩子,他知道輕重。”
太妃這才答應饒過薛神醫。
當天楚玉從宮裡回來,告訴了這母子倆一個好消息:“姑姑已經說動了陛下,明日就會在朝廷時宣布過繼之事,稍後會正式行過繼禮,說不得會和太子冊封禮一起辦。”
太妃聽到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先前的猜測是想多了。
李垣歡喜得不亞於範進中舉,他投桃報李,告訴楚玉薛竟即將進京之事。
楚玉聞言,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說道:“這樣呀,真是太好了,我都要等不及了呢。”
李垣沒有多想,隻當楚玉是盼孩子盼瘋了。
次日朝堂上,皇帝居然真的宣布過繼之事,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李垣先前的醜聞並沒有被人們忘乾淨,此時再度成為他被攻訐反對的理由。
李垣站在那,一顆心忽上忽下的。
“隻是男女私情罷了,小節雖虧,但不輸大義。”李垣的追隨者如此狡辯。
“可陛下親口罵他不忠不孝!”齊王派官員說道。
“齊王不也被罵不仁不義嗎?況且現在要過繼他的人也是陛下呢!”
兩派吵得不可開交。
李垣忐忑不安,生怕因為爭吵,而讓機會白白錯失。
最終天啟帝一錘定音,壓下了所有反對之聲,確定了過繼李垣之事。
李垣信守承諾,讓王府所有產業,全都送到楚玉名下。
一個月後,薛竟進京。
哪怕他已經做了極為細致的偽裝,但他還是被抓住了。
懷孕五個月的薛子玉,也突然消失。
“夫君,姑姑告訴我,你過繼的日子就在下個月,這畢竟是件大事,具體是哪天還要在朝堂上討論,不過確定了,會連同太子冊封禮一起。”楚玉難得溫柔地送他出門。
李垣聞言,強行壓住臉上的喜意,輕聲說道:“替我謝過姑姑,不對,應該要稱呼為母後,王妃,你馬上就會成為太子妃。”
楚玉笑而不語。
李垣上朝時,走路都帶風。
天啟帝剛剛坐在龍椅上,看了欽天監監正一眼。
欽天監監正立馬出列,說道:“下個月初五、十五、二十五都是黃道吉日,宜舉行過繼禮,恭請聖上裁奪。”
李垣很想定在初五,大禮一日不成,他就一日不能定心。
天啟帝又看向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立馬出列,諂媚地說道:“陛下,禮部上下為了此事已經籌備多時,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言下之意,他們哪天都行。
李垣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不停祈禱天啟帝選初五。
天啟帝做沉思狀。
隻是還沒有怎麼等他選好日子,齊王的舅舅忽然出列。
“陛下,老臣要告發一樁駭人聽聞的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