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整個侯府都醒了過來——
在小廝們七手八腳幫忙抬人的過程中,還有個專門擠到阿忠身邊道歉的:“昨夜抄家夥都是侯爺的令,阿忠哥你彆放心上。”
阿忠回:“隻要世子爺沒事便......”
可看著自家世子的模樣,阿忠實在也說不出一個好字。
他一個下人更想不明白為什麼世子是侯爺親兒子,昨夜先是不許阿忠報信,今日更把世子罰得遍體鱗傷。
但聽身邊的吳銘感歎:“都說長平侯府彙聚的醫師比宮內的太醫院都不差,今兒我可要來長見識了。”
阿忠也隻能於心中默默祈禱一番,這些個杏林好手可一定要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而,另一邊。
曹肆月眼見連祁被抬入府中,正也要抬步進去。
卻聽一句蘊含怒意的:“殿下,侯府廟小怕容不進你這麼尊大佛。”
於侯府長大的十載,讓曹肆月下意識間一聽秦夫人的聲音,竟就收起那隻將將要跨過門檻的腿,雙膝一屈就是行了個端端正正的禮。
許是曹肆月的退讓,又許是秦夫人身旁的張媽媽一改往日隻對她諂媚——
張媽媽是極熱心地就跑到曹肆月跟前要去扶她:“老奴參見公主殿下,哎喲,殿下這是做什麼,夫人隨口一句話是怕府上對殿下招待不周。
旁邊的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快迎公主殿下進府。”
秦夫人剛補好的甲片,這些天是接二連三地被又被掐折了。
“我看誰敢!”她竟全不顧往日主母體麵的直接把張媽媽扯開,衝著曹肆月是更加尖銳的質問:“曹肆月,這些年侯府待你也算不薄,我兒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把他折磨成這幅模樣!”
可秦夫人眼前的小孤女,再不像往日般頭隨著膝蓋越屈越低,連聲向她認錯,反倒四周響起——
侍從甲:“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啊!”
丫鬟乙:“殿下,夫人說得都是胡話,您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
剛被扯開的張媽媽更是反跑過來,把秦夫人向後拖去。
張媽媽邊拖,便對曹肆月道:“哎喲,殿下,夫人都是為了世子關心則亂。
您可千萬要體諒一位做母親的心啊!”
雖然曹肆月不明白若秦夫人當真關心連祁,為何絲毫不問他的傷勢,先過來質問自己,卻看明白對於長平侯府這一群慣會踩低捧高的下人們來說,府中高低在她這一去一回間竟已調了個個。
曹肆月想起她那剛認的姑母陶辭晚說的話:“公主無需向臣子行禮。”
曹肆月當然沒法從短短幾個時辰中練出一副公主架子,但她深吸幾口氣,找到了在秦夫人麵前直起身子的力氣。
而後曹肆月再抬眼,看向她恭謹問候十年的這位伯母——
秦夫人對所有人怒目而視地叫嚷:“這都還沒有冊封!你們這些狗東西,就能覺著野雞變鳳......”
張媽媽捂住了秦夫人的嘴,對曹肆月又是連聲抱歉,還道:“殿下,夫人怕實在是憂慮過度,急火攻心犯癔症了!
秋水,冬梅,你們還不快把夫人也扶去給郎中看看。”
原來身份一變,連換癔症的人也變了。
秦夫人叫嚷的模樣不會讓人絲毫想到要恭謹,倒讓曹肆月的確想到另一個人。
“伯母對肆月再發脾氣,怕也沒有什麼益處。”曹肆月不再需要秦夫人的允許便踏入府門之內,對秦夫人輕聲說了句:“還請伯母先查查秦衛尉畏罪潛逃一事吧。”
秦夫人的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