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不好見,難道外頭就想見就見了?
侍妾又不是主子,主子們擁有特權,地位越高特權越多,地位低的,就像她們,連出營帳都要聽主子的吩咐。
難怪人人都想往上爬呢。在這兒,不為自己爭不行的,不往上走,人家就把你踩下去了。
思敏到了帳前就停住了,跟著寧翹來的煙雨也在外頭候著,替寧翹打起簾子後,寧翹就進去了。
主賬自然是大得很。
這兒的布置也分為前庭和後賬。
前頭是議事見客的地方,後賬裡就分為起居和洗漱方便的地方。
這營帳不是那種單純的帳篷,比起軍帳來還要更厚重寬敞些。
進來之後,看見些熟悉的擺設布陳,就好像又回到了王府的前院似的。
多爾袞剛沐浴完了出來,見寧翹來了,唇角勾起,叫小丫頭過來:“給本王穿衣。”
伺候多爾袞的人就退出去了。
這還是寧翹頭一回在這樣的情形下伺候多爾袞。
按說兩個人親密也不止一回了,多爾袞在床榻上是個什麼風格她還是知道些的,似這樣在明亮燈光下給多爾袞穿衣還是頭一回。
寧翹的臉有點紅。多爾袞寬肩窄腰的,有點優越的雙開門身材,平時鍛煉的那麼好,騎馬射箭的忙碌,這腰腹就生的太好了。
隻是看見他身上的些舊傷,才憶起親密的時候,指尖在他皮膚上摸到的凸起和疤痕。
這都是他為大清征戰的勳章。
年紀輕輕的就一身的傷,這要是不好好保養,將來都是舊傷暗傷。年紀大了可怎麼辦?
夏夜河邊涼爽,裡頭穿了一層衣裳,外頭再套上外袍也不會熱。
寧翹給多爾袞一點一點的擦頭發,膳房那邊就將膳食送來了。
多爾袞牽著寧翹的手:“陪本王用一點。”
寧翹笑著點頭:“好啊。”
多爾袞牽著她坐下,又望著她笑:“你是不是吃過了?”
寧翹也不藏著,俏皮笑道:“奴才正在長身體呢。現在又餓了。”
多爾袞自己點的膳。這會兒也不能用太硬的東西,他也想用些湯湯水水的,叫用羊雜揉了一碗水麵,又上了一個大醬湯做的牛肉鍋子,有什麼片肉青菜的都端上來,自己燙著吃。
這倒是意外的合了寧翹的口味。
兩個人吃的熱火朝天的,膳房送來的肉特彆鮮嫩,青菜也是水靈靈的好看。
寧翹方才自個兒沒吃到,便在多爾袞這裡放開了吃的。
多爾袞見她吃的高興,自己也高興。
難得啊,能在夜裡這樣敞開了吃一頓。
吃飽了,多爾袞談興正濃,問寧翹:“在家會不會騎馬?你阿瑪可帶你狩獵過?”
寧翹笑道:“奴才會。奴才從小阿瑪在家的時候,也曾帶奴才狩獵過的。”
這會兒的八旗可跟入關後的那個八旗不一樣,這會兒幾乎人人都是戰力,女人們更是會騎馬會射箭的。
原主的騎術是寧國光親自教的,寧翹當然也會。
原主這性子,多半還是自己不自信養成的。其實家裡都是很寵愛她的,奈何她自己性格就是太軟了。
寧翹借著在宮裡受訓的時候,慢慢的把性格給改過來了,就這麼一改,誰也沒有起疑心,都以為是宮裡嬤嬤教規矩教好的。
多爾袞倒是有些意外:“瞧你膽子小得很,還會騎馬?說的這麼肯定,想必騎的很好啊。”
寧翹抿著嘴笑:“在主子爺麵前,奴才微末伎倆,哪裡算好呢?阿瑪說的,就是坐上去能拉弓,不叫給主子爺丟人就是了。”
多爾袞撚了撚寧翹的小臉蛋:“過後會在養息河牧場駐蹕數日。到時候都要下場騎馬比試。你也彆怕,隻是玩耍一番。也不必逞能,不必怕什麼給本王丟人。彆受傷就是了。”
寧翹卻想,那怕是女眷們都會上場。
這樣的場合,大家的臉麵都是一樣的重要。
下場了就代表的是睿親王府的臉麵,還管什麼受傷不受傷的話,肯定是不能給多爾袞丟人啊。
寧翹認真望著多爾袞:“主子爺放心,奴才絕不給主子爺丟人的。奴才也不會讓自己受傷。”
多爾袞倒是望見了小丫頭眼中的赤忱,這時候還念著他呢。
真是個可心的小東西。
多爾袞過去親了親寧翹,喉結滾動了幾下,說:“若有人為難你,你就告訴本王。彆自個兒受了委屈悶著。”
寧翹被多爾袞抱入懷中,聲音軟的像春水:“主子爺不問,奴才也是要說的。”
“奴才跟李氏一輛車來的,奴才這一路上坐著都沒有動彈過,身子骨倒現在都是僵著的。奴才一天都沒有說話了。現在跟主子爺在一起,和主子爺說話,可真好啊。”
她連說帶比劃,多爾袞都能感受到小丫頭的難受了。
想起自己一整天在聖駕跟前的侍奉,倒是莫名的有些感同身受。
可福晉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都安排妥當了?
怎麼把寧氏和李氏安排到同一輛車裡頭?
他睿王府難道還缺一輛馬車嗎?
多鐸的兩個侍妾都能一人一個,到了他這兒,福晉倒是替他節儉上了。
多爾袞本就不喜李氏,隻不想委屈寧翹,聽了這話,不過一句話的事,將她們分開就是了。
都收拾妥當了,多爾袞也不放寧翹回去了。
叫了人來,自然是歇在他這裡的。
放下床帳,多爾袞捏了捏她柔軟的肩頭,含笑道:“不是說身子骨都僵硬了?本王替你鬆一鬆筋骨。”
寧翹一聲驚呼還沒出口,多爾袞就親上來了。
這哪是鬆筋骨呢,這簡直是要將她給拆了。
沒想到這人跑了一天的馬,居然還有這樣旺盛的精力。
放鬆一夜的後果,便是晨起的時候,寧翹還是迷迷糊糊的沒睡夠。
多爾袞把人抱起來,將人叫醒了:“今兒怕是要這時候渡河,人多,可能到了晚上才能到目的地。你與本王走得早,早些起身,到了河那邊再車上睡吧。”
寧翹起身後,多爾袞也不放人回去了,留在身邊一塊兒用早膳。
外頭思敏進來稟報:“主子爺,李侍妾在後頭求見,說要來給主子爺請安。”
多爾袞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下來了。
他這裡沒有這樣的規矩。
思敏嚇著了,忙跪下道:“主子爺,奴才是叫那小太監纏的沒辦法了。李侍妾在後頭跪著求,說就想要來給主子爺問安。奴才們都不敢傷著李侍妾了。”
李氏還是有本事的啊。真有韌勁兒,昨夜不成,今早挑著這麼早的時候又來了。
可這些奴才,就真的沒有辦法攔著嗎?
八成是看著周得勝之前挨打了,就尋思著想要試探多爾袞的心思。看看這李氏究竟是個什麼分量。
要說這思敏還是很有心計的。她們到底身份比不得李氏,這樣試探,還挑在寧翹在的時候過來。
寧翹看向多爾袞,似是完全沒瞧見這位睿親王的低氣壓。
她說:“說起來,李侍妾還真是執著啊。主子爺不知道,昨兒個夜裡,李侍妾也是這樣的。聽聞主子爺回來了,硬是要跟著奴才來給主子爺請安。”
“奴才也不敢攔著,隻是她也沒有得主子爺的話,也不知外頭規矩和府裡的是不是一個樣。跟著思敏姑娘和奴才一道來,在崗哨那裡就被攔住了。不然,李侍妾昨兒夜裡就到主子爺跟前來請安了呢。”
思敏赫然看向寧翹,寧翹對著她微微一笑:“思敏姑娘,你說是不是啊?”
思敏那個是字,怎麼也說不出來,可人卻垂了頭。
寧氏膽子太大了。居然連這樣的話都敢在主子爺麵前說。
思敏心裡有著隱秘的興奮,寧氏這樣大膽,說不準就惹了主子爺的厭煩呢?要是主子爺厭惡了寧氏,李氏又不得主子爺的喜歡,那這一趟出來,是不是彆人就有機會了?
這樣也好,寧氏倒是幫了她的忙,可以試試李氏在主子爺心裡的分量。
多爾袞都沒看思敏,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寧翹。
對於多爾袞的目光,寧翹不閃不避,大大方方的望著他笑,那雙漂亮的水眸裡,還有著點點促狹呢。
多爾袞心裡的冷意忽而就融儘了。
他起身,牽著寧翹的手往外走,眉眼間攏著點點暖意:“你也彆另外坐車了。到本王車駕裡去待著吧。”
李氏不像話。奴才欠教訓。
還是把小丫頭安置在身邊的好。免得叫不相乾的人擾了小丫頭的清淨,礙眼不說,還討人嫌得很。
多爾袞出門前看了周得勝一眼,周得勝會意。
得,這馬上就要啟程了,怎麼就是不肯安分點,非要給他找事兒呢?
本來還想著能一起渡河的,這麼一來,該處置的人都處置了,這跟不上的,總得受罰了之後,再跟上去吧。
周得勝望著他主子和寧翹的背影,這心裡頭咂摸出天大的不一樣了。
這麼些年了,主子爺可從沒有這麼偏愛過一個人呐。
便是當年的側福晉,那也是小意溫存溫柔侍奉才有的今日。
怎麼主子爺現在,喜歡上這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