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的兒子,不是紈絝,卻不怕任何紈絝。
嬴皓這個紈絝子弟,之所以能在雍城橫行無忌,是因為嬴戎的寵愛。
那麼,嬴戎到底有何本事?
為什麼能在雍城隻手遮天?
其實,除了他本身是嬴秦宗室輩分最高的族老,還因為他曾代表一部分宗室,支持過嬴政。
當初嫪毒叛亂,趙姬太後聯絡一部分宗室,欲廢除嬴政。
結果被嬴戎提前知曉,秘密奏報了嬴政。
後來嫪毒失敗,嬴政血洗了這部分支持趙姬的宗室,改為扶持嬴戎背後的宗室。
秦國統一六國期間,嬴戎三個兒子,一個孫子,都死在了六國戰場上。
嬴戎背後的宗室,更是死傷大半。
可謂滿門忠烈。
這也是嬴政東巡,嬴戎上奏他宗廟祭天,他毫不猶豫就答應的原因。
說白了就是,給宗室一個麵子。
雖然大秦統一六國,嬴政沒有分封自己兒子,沒有分封宗室,但對宗室的優待,卻一點都沒少。
比如這雍城,名義上是大秦的舊都,實際上是宗室的養老之地。
比如雍城令,隻能由宗室之人擔任,雍城附近的良田,幾乎都屬於宗室。
整個雍城,就相當於宗室的封地。
按理來說,雍城宗室應該可以知足了。
可人的野心,哪有什麼知足不知足的。
想到自己付出的一切,與得到的一切不相等,宗室就一肚子怨氣。
特彆是大秦朝堂,除了‘傀儡宗正’嬴騰,沒一個宗室真正的自己人,讓他們對嬴政產生了一絲不滿。
而嬴政最新的政策,海外封侯,封王,更是直接刺激到了他們的神經。
他們的子孫,大多都已經血灑疆場,哪還有人拚搏海外?
這不是讓他們看得著,吃不著嗎?
早知道嬴政有這一手,早知道嬴政不分封六國,他們就不會讓子孫在統一六國的戰場上,那麼拚命!
導致宗室的血都快流乾了。
現在好了,便宜都被外客占了,自己這些本該高居廟堂,封候拜將的宗室,卻隻能窩在小小的雍城養老。
這能讓他們甘心嗎?
肯定不甘心!
於是,他們需要一個共同的‘領袖’,帶領他們走出困境,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而嬴戎,順理成章地就成了這個‘領袖’。
這才是嬴戎能在雍城‘一手遮天’的原因。
當然,這個‘一手遮天’,也不是什麼都他說了算,而是所有宗室都仰仗他,包括嬴倡這個雍城令在內。
從內心講,嬴戎並不覺得自己孫子有多大的過錯。
他無非隻是貪玩而已。
但是,嬴戎對趙昊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卻莫名其妙地畏懼。
這個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的皇子,簡直是個權謀奇才。
他那不露痕跡的運作,每次都直擊大秦朝堂的要害,將王綰為首的老世族,李斯為首的外客,安排得明明白白,卻又沒故意針對誰,自己還能從中得利。
他沒有利用嬴政的寵愛,拉幫結派,為自己爭位。
他甚至都不怎麼關心朝廷政事,隻在危機時刻扭轉乾坤。
在嬴戎看來,趙昊天生就是一個罕見的明君,如果再搭上一個天生罕見的強臣,大秦帝國在他們的聯手下,恐怕會更上一層樓。
可惜,趙昊身邊還沒有這樣的人,所以宗室有機會跟他合作,至少在他身邊出現這樣的人之前,讓他離不開宗室。
“父親,雍城令嬴倡前來探病,我說父親身體不適,他堅持求見!”
女兒嬴芳輕聲稟報道。
“想來是皓兒的事,讓他進來吧!”
嬴戎躺在軟墊上,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嬴芳微微蹙眉,有些不悅地道:“皓兒也真是,就不能忍忍嗎?非要在這時候生事!”
“行了,快讓嬴倡進來,我想知道皓兒如何了,咳咳....”
嬴戎說著,咳嗽了兩聲,嬴芳不敢再怠慢,連忙邁著小碎步,出了房門。
很快,嬴倡一臉羞愧地走進來,朝嬴戎深深一躬:“皇叔,倡欲辭去雍城令之職,歸隱山林,請皇叔恩準!”
嬴戎沒有絲毫驚訝,隻是歎息一聲:“可惜啊,我嬴秦宗室又少一俊傑也!”
“辭官歸隱,也強於在雍城窩囊下去!”
“蠢材,蠢材,一葉遮目也!”
嬴倡愣住:“皇叔此話怎講?”
“咳咳....”
嬴倡咳嗽兩聲,語調沙啞卻一字一句地道:“秦國自商鞅變法後,就沒有貴胃之分,你辭官歸隱,雖是皇族中人,但也是大秦百姓,山林也並非法外之地,你能保證自己永不犯法?
倘若犯法,屆時誰來救你?”
“可是....”
嬴倡猶豫片刻,憤憤道:“總不能讓嬴政悶死我們吧?”
“你過來....”
嬴戎歎息著招了招手。
嬴倡老實地靠近軟墊,卻聽嬴戎悠悠道:“大秦的局勢已經明朗,嬴政不會再給宗室機會了。也許,趙昊會是我們的另一個機會;
但是,趙昊並不信任我們,他想要更多,就看我們的誠意。”
說到這,頓了頓,又道;“至於皓兒,先看他如何處理吧!”
“皇叔的意思是,皓兒是咱們試探趙昊的棋子?”
嬴倡有些詫異的看著嬴戎。
他萬萬沒想到,向來疼愛孫子的嬴戎,會這樣冷酷無情。
不過,仔細想想嬴戎的經曆,也不難理解他的做法。
當初為了討好嬴政,將自己所有兒子,以及剛成年的孫子,都派上了戰場。
雖然功成名就,但人也沒了。
“這,能行嗎?”
眼見嬴戎默不作聲,嬴倡又忍不住追問。
嬴戎冷冷一笑,旋即閉上眼睛,擺手道:“回去好好想想,那個越王勾踐是如何成功的,但有取舍,焉有不成之事?”
.......
趙昊從雍城衙門出來後,並沒有離開雍城衙門,而是跑到衙門後堂,等韓信他們。
此時,韓信已經審理完嬴戰等人,正在向趙昊稟報桉情。
不出趙昊所料,果然有人因為他的話,改變了主意,承認嬴皓授意他們刺殺劉邦等人。
但嬴皓的罪,還不能這麼敲定,因為嬴皓至今沒有開口。
“公子,依我看,這嬴皓是不會承認自己罪行的,要不上奏陛下,由陛下決斷?”
韓信稟報完桉情,有些鬱悶地問道。
趙昊看了他一眼,沉吟道:“處理宗室之人,自然不可能由我們決斷,但讓嬴皓開口,也不是沒有辦法....”
“哦?公子有辦法讓他認罪?”
“你覺得,嬴皓最大的倚仗是什麼?”
“這....”韓信遲疑道:“莫非是他爺爺嬴戎?”
“不是,他最大的倚仗是不怕死!因為他覺得自己不可能會死!”
趙昊搖頭笑道。
韓信微微皺眉:“公子不是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
“這話也就說給庶民聽,你見過多少王子因罪而死的?”
趙昊有些好笑地反問。
韓信聞言,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昊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跟他多做解釋,畢竟以韓信的權謀意識,看不透徹很正常。
“好了,我們先去大牢一趟,其他的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