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李斯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半晌才語氣悠悠地道:“若太子無法在登基大典前趕回鹹陽,我大秦的皇帝該由誰當比較合適?”
“啊?”
姚賈瞳孔猛地一縮,不由滿臉錯愕。
難怪他覺得李斯的動作有些熟悉,原來當初扶持胡亥當太子的一幕再次重現。
李斯這話什麼意思?
是要放棄胡亥了嗎?
可胡亥不是先帝遺詔立的太子嗎?除了胡亥,還有誰有資格合法當皇帝?
秦王昊?
不!
不可能!
秦王昊不可能當皇帝!
那除了秦王昊,還有誰?
想到這裡,姚賈腦中忽地想起一個人,那個人出乎了所有的意料,出現在朝中大事的決策席上。
而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岐山君公子高。
說實話,公子高能出入朝堂,不光是他,朝中的任何一位大臣都沒想到。
但公子高就那麼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內閣決策圈。
實在是匪夷所思。
當然,李斯肯定是清楚的,因為公子高能進內閣決策圈,與他脫不了關係。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李斯為何會拉公子高進內閣決策圈。
現在聽到李斯的話,恍然大悟,原來李斯是想扶持公子高.
“丞相心中不是早有人選了嗎?怎麼會想起問我.”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姚賈臉色變得非常凝重,目光沉沉地看著李斯道。
李斯聽到姚賈的話,微微一愣,旋即啞然一笑:“廷尉說笑了,老夫心中哪有什麼人選,這麼大的事,自然要由大臣們商議決定.”
“哦,是嗎?我還以為先帝又留下了一封遺詔.”
“這”
李斯尷尬了一瞬,拍拍肩膀道:“好了,先帝之事不可胡言,老夫還有其他事,就不送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辭了。”
說著,姚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沒過多久,李斯便來到了書房。
此時,一名頭戴鬥笠的身影,濕漉漉的站在書案前,一動不動。
李斯看著地上的水漬,微微蹙眉,隨即隨手關上房門,冷聲道:“你這麼晚了還來找我,所為何事?”
“老夫每隔幾年都會回來一次,但每一次回來,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二十年前,老夫初來這裡,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滿心的都是澎湃的熱血,覺得蒼生天下不過是老夫腳下的一片土地罷了。”
“然而,當老夫竭儘所能,想要改變這裡的時候,忽地發現,什麼都改變不了。”
“雖然大方向與老夫的目的一致,但老夫隻是一個旁觀者,而非參與者。所有的雄心壯誌,在這二十年時間裡一點一點的消磨,你可知道是為何?”
說著,頭戴鬥笠的身影,緩緩轉身,麵帶微笑的看著李斯。
李斯瞳孔瞬間一凝,滿臉驚愕地道:“你”
“怎麼,不認識老夫了?”
“唐舉之!!怎麼是你!?”
“名家第一辨士,公孫龍子,正是老夫,而老夫,也是唐舉之”
唐舉之捋著胡須笑道。
“這,這怎麼可能?”
李斯滿臉不可置信的後退兩步,腦海中依舊無法拿公孫龍子與唐舉之當作同一個人。
遙想當初,他與公孫龍子在老師荀子麵前辯論帝王術三天三夜,始終未分出勝負,後來還是韓非出馬,才助他贏了那場辯論賽。
再後來,他自覺學有所成,想要再與公孫龍子進行辯論,結果公孫龍子仿佛人間消失一般,失去了音訊。
沒想到再見公孫龍子,竟然是這樣一種情況。
稍微壓下心中的震驚,李斯麵色逐漸恢複漠然:“你來找本相,就不怕本相命人拿下你嗎?要知道,你可還在朝廷的通緝令上!”
“嗬嗬.”
唐舉之搖頭笑了笑,仿佛完全不將所謂的通緝令當回事,自顧自地道:
“老夫所做之事,常人無法理解,始皇帝也無法理解,隻有少數看破虛妄,明悟本真的人能理解,李丞相難道忘了當年的鼠倉之事麼?”
“嗯?”
李斯眯眼,並未接口。
卻聽唐舉之又道:“若非李丞相觀老鼠偷糧,心生感悟,哪有今日之威風.”
“你到底想說什麼?”
“老夫來這裡,隻是想告訴李丞相,第一次選擇已錯,不可再錯第二次。”
“一錯再錯,所言何意?”
李斯皺眉,麵無表情地追問。
唐舉之冷笑出聲:“一錯,滅門之禍,再錯,神仙難救!”
李斯:“.”
唐舉之:“.”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晌,李斯心頭一動,緩緩走到書架前,擰動開關。
隻聽哢嚓一聲,書架嘎吱嘎吱移動,露出一方密室。
李斯二話不說,徑自走了進去,隔了片刻,拿出一張墨跡浸透的畫卷,來到唐舉之麵前。
隻見他緩緩展開手中的畫卷,呈現出一副鍘刀懸掛,李氏族人儘伏高台,血流成河的場景(本章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