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再一次將畫麵恢複到全局。
在密室的正中央處,是煞氣橫生的血池。
血池之上,是一處冰床,而冰床之上,則是用鎖鏈縛著的一個極美的女子,女子顯然是怕了,望著煞氣變化出來的黑手,一動都不敢動,此時的鏡中又走來一人,正是謝璟川。隨著他的靠近,血池中的黑手也揮舞得更加興奮。
他緩步走到女子身前,冰涼的劍鋒挑起了女子的下顎,清風雅正的外表下,生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
“你來,給我脫。”
空中幻象又一次破碎——
“妖女!”
“還敢偽造事實蠱惑人心,受死吧!”
打碎幻境的那把劍,帶著一股冰寒氣,直衝雪以年麵門而去,但未近身,就在半空停住。
柳寒時掌心滴血,與雪以年視線對上。
此時,一隻靈雀繞著她的指尖,將出不出,雪以年看著那流下來的血,也怔怔地愣住了。
柳寒時沒有過多表情,收回視線,稍一用力就將那把劍甩了回去,同時手中結印,便將所有的人都罩在了結界裡,自己孤身而出。
雪以年怔怔的,“他?在乾什麼呢?”
木槿抿緊唇角,聞言就又瞪了她一眼,眼淚在眼圈裡打著轉。
“都怪你!”
“若不是你,我師兄又怎會以身犯險?我師門又怎會與靜虛宮交惡!”
隻是,在雪以年的記憶裡,沒人這樣不管不顧地袒護過自己。
扶渟雖然也護過,但是和這種護是不一樣的,更多的時候,雪以年還是會覺得自己護著他的時候更多一些。
謝璟川:“那妖女造謠生事,柳寒時,今日你若將她交出來我便不為難於你,若不交,你們雲霓山便是與我們整個靜虛宮為敵!”
“為敵又怎樣?”
柳寒時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勾唇一笑間,嘲諷更甚,“堂堂一方仙門,竟以淫邪悟道,早該為敵。”
“師兄!”
木槿出不去,雙手使勁地拍打結界,眼淚已經落了下來,“放我出去!即便是打,我也要和你一起打——”
雪以年就這麼怔怔地看著……
柳夙棉和柳夙舟也表情嚴肅地帶領著一群弟子努力打開結界。
雪以年不懂,手指也放在結界上麵敲了敲,輕聲問:“你們這樣,又是乾什麼?”
柳夙棉拚進靈力,已經滿頭大汗,也沒什麼閒工夫搭理她,但又不能不答。
“當然是出去跟他們拚了。”
“師兄一人肯定是抵不過,就算是死,也是我二人先死,禍是我們闖出來的,與師兄無關。”
雪以年就又環顧一圈。
就見這十餘人,確實快要把自己耗死了,幾乎都快傾儘所有靈力,卻依然連個結界都打不開。
她又看向結界外,已經打了起來。
柳寒時一人,同時應對八九個人,可他還沒到分神期,半數的法力又用來維持著結界,現在靈力已經開始吃力。
謝璟川見勢利己,寄出靈劍,左手布陣,右手掐訣,隻是一把簡單的桃木劍,瞬間就暴增成了數萬隻。
這陣仗有點頭暈。
還看得人眼花繚亂。
而當萬劍齊出時,柳寒時也瞬間受了傷,結界頃刻不穩。
雪以年抬腳,衣袖卻猛然被人拽住。
木槿滿眼憤怒,氣到渾身哆嗦,吼她:“你一個剛剛煉氣的,還往前湊什麼湊啊,後邊躲著去!”
雪以年的腳步停住了,視線也凝住了。
心裡,也突然多了些微妙的變化。
“我?”
“後邊躲著去?”
“為什麼啊?”
她看得出來,木槿討厭她,而且還討厭到恨不得一劍砍死她。
所以,柳寒時,柳夙舟,柳夙棉讓自己到後邊去還能理解,但是不理解這麼討厭她的木槿也讓自己向後靠。
難道不是應該把她推出去,然後換她的寶貝大師兄回來才對嗎?
而那麼寶貝的大師兄都快死了,木槿也沒閒心跟她磨嘰,一邊想要斬破結界,一邊喊,還委委屈屈的。
“因為大師兄不希望你死啊。”
“他寧願與靜虛宮為敵也不願將你交出去,隻要是他想要保護的,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拚了命的幫他護著,滿意了嗎?”
滿意了嗎?
兩秒鐘後,雪以年忽然笑了。
她很清楚木槿討厭她,但是自己並不討厭木槿,再聽見這樣一番話後,就更加的討厭不起來了。
她沒再看木槿,而是兀自從木槿的身邊走了出去,木槿的劍忽然頓住,感覺自己差點沒劈到她的腦袋上……
這也太心大了!
就算走出去,你也該找個安全的地方走啊——
但是這樣的想法隻閃過一秒,她才忽然意識到不對——
出?
出去了?
她是怎麼出去的?
學著她的樣子,木槿也邁出一條腿,卻驀地僵在半空中。
她保證,自己絕對沒有眨眼睛,而眼前的少女就隻是隨意地打了個響指,那些數不儘的靈雀,就從她周身源源不斷地飛了出來。
小靈雀還殺罰果決,半分不帶猶豫,每隻靈雀來來回回間的幾個對心穿後,靜虛宮內的弟子,便隻剩下一人。
謝璟川還未等回神,木槿就看見一隻銀色的小靈雀從他的眉心沒入後腦而出,這人就在瞬間化作數道煙影不見了,而再回神,看向眼前的少女時,少女滿眼冷淡淡,可是轉眸間,卻又衝著她明豔豔一笑,然後拍拍衣袖,就像無事發生一樣。
就連剛剛還攔著他們怎麼都出不去的那個結界,也在少女抬腳間,轟然碎裂。
雪以年此時已經站在了柳寒時的麵前,眼底多了些複雜。
可在柳寒時的眼中,不知是不是幻覺,他看見的則是一個仿若從天邊走來的仙人——
小仙人她菩薩麵,眼底有著困惑,卻沒見幾分慈悲,所以,是殺人還是救人,好像……皆是憑著她的一念間而已。
她指尖靈力充沛,至純至淨,是不帶一點臟汙和雜質的。
隔空,就好像有一股靈力搭在了他的靈脈上,柳寒時來不及多想,順著那絲溫潤的靈力牽引,恍然間,頓悟了,雪以年收回靈力時,柳寒時還未睜眼,木槿這才緩過神來,急忙跑過去,“師兄!”
雪以年攔住了她,就又忽然一笑,“吃果子嗎?”
木槿不知她是從哪裡變出來的,反正就是自己說愛吃的那種果子。
雪以年拉著她就走,丁點都不見外,也不覺自己有多招人煩,還像個小話嘮似的,“一顆不夠,我還有,你喜歡吃多少就有多少,哦,你師兄?彆擔心,他要突破境界分神了,不能打擾的。”
木槿:“……”聲音低低的,其實是有點害怕,“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剛剛的畫麵,不能細想,其實是很恐怖的,幾個大活人,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要知道,即將分神期的大師兄都被打得身負重傷,可是她隨便的那麼一抬手,瞬間就是幾條人命,這絕對是實力上的碾壓。
木槿小心翼翼地看她,生怕一不留神,自己也人間蒸發了。
雪以年:“棲梧山的弟子呀,哎呀,不重要啦,小門小派而已,超小的。”
柳夙舟柳夙棉實名羨慕。
超小的門派,竟然出現兩個絕世的美人。
超小的門派,竟然知道彆家門派的秘辛。
超小的門派,竟能讓分神後期仙尊的禁言符失靈。
超小的門派,竟能隨隨便便就踏出即將分神期的仙尊設下的結界。
超小的門派,竟還能動動手指,就把人殺的骨頭渣子都不剩,還是灰飛煙滅的那種。
超小的門派,還能給人療傷的同時,助人提高修為——
就是想問問,你們這麼超小的門派,還收不收人?
“祖宗!”
柳夙舟柳夙棉撲通一跪。
雪以年躲得比他們跪得還麻利。
“誒誒誒……乾嘛呢?趕緊給我站起來。”
七級浮屠,差點沒一半。
二人嘿嘿一笑,“我們也想提升修為,您也給指點指點唄。”
“不行。”雪以年拒絕得很乾脆,“修行要憑自己悟,不要走捷徑。”
木槿的胳膊肘也不知道在往哪邊拐,傻兮兮問:“那你為什麼幫大師兄走捷徑?”<